他们甚至开始主张国家不要在束缚人民自由流动‘许民自便’。
至于关津制度更是决不能再复活。
这些都已经带上了很明显的资产阶级的思维特征。
当然是中国式的资产阶级和资本的特征。
目前来看虽然还无法清晰的描绘出一张未来的可能会出现的中国资产阶级的面貌和特征。
但刘彻已经可以肯定中国的资产阶级在未来肯定不是他在后世看到的那个受到西方资产阶级社会影响的资产阶级。
因为中国式的封建社会就已经跟西方式的封建社会截然不同。
那么中国式的资产阶级必然跟西方的那个资产阶级是两个样子。
可能有些地方会相通譬如逐利譬如冷血譬如剥削。
但是在整体的外貌和思维以及形象上必然是南辕北辙的!
这就像中国的封建王朝与西方的封建社会几乎就是两个世界两个制度两个不同的生态系统一般。
对此刘彻充满期待也充满了好奇。
他希望自己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属于中国的文化和制度以及社会模式下诞生的那头怪兽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它会长几个脑袋?有多少张嘴巴?
它与刘彻所见过的那个自出生起就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鲜血的那个西方怪兽有何不同?
是更恐怖?
还是更温和?
在刘彻想来应该是更温和的。
因为中国素来不走极端。
无论做人做事还是做学问都是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
当刘彻派人悄悄的将法家和黄老学派私底下的小动作分别告诉给了董仲舒、胡毋生以及墨家后。
这三者立刻就震怒了。
特别是公羊派的两个巨头董仲舒与胡毋生。
对董仲舒和胡毋生而言法家的忽然背弃就好比自己的小妾忽然跟外面的野男人私通了一般恶心的要命难受的要命!
虽然他自己也私底下在跟墨家啊黄老派啊勾勾搭搭。
但我可以出轨!你怎么可以背叛这种典型男人思维不仅仅会发生在针对的女性身上更会体现在无数个方面。
说到底还是自我本位主义在作怪。
人类就是如此很多事情自己做了没关系。
但要是自己的朋友或者妻妾做了那就对不起劳资要发飙了!
公羊派现在就是如此。
“好啊!张恢!”胡毋生气的胡子都竖起来了:“好你个田敬黄安!”
张恢是法家巨头而田静、黄安分别是现在长安城内黄老派的两位名宿。
“为我备车我要立刻去墨苑拜访当代钜子!”盛怒之下胡毋生立刻就有了决定。
法家和黄老派的联合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危机感和压迫感。
假如公羊派不能再联合一个强力的队友那恐怕在石渠阁上要被黄老和法家按在地上摩擦。
要知道黄老派在列侯贵族之中影响巨大。
而法家……
则实际上控制了现在的汉室立法、执法和监督。
这两个家伙合流等于他们几乎不要费太大的力气就可以得到大臣贵族的支持。
没有办法公羊派想要不吃亏就只能去找墨家组队。
虽然这看上去似乎很奇怪也很别扭。
儒家和墨家素来是死对头是冤家。
但谁叫法家和黄老派太不要脸?
…………………………
而在另外一边董仲舒则是在得知此事后冷笑几声然后叫来自己的得意弟子褚大。
将一封亲笔交给对方嘱托道:“立刻送去齐国临淄为我亲手交给田慎老大人!”
黄老派能挖自己墙脚那自己自然也挖得黄老的墙角。
而黄老派内部从来不是一团和气。
齐黄老、楚黄老也一直不爽秦黄老。
另外老庄学派的玄学家们也不太喜欢当政的黄老派政治家。
而那位田慎老先生正是如今的齐黄老的巨擘。
更是稷下学宫的嫡系传人。
事实上整个黄老学派最终追根溯源都可以追溯到战国初年的齐国稷下学宫。
世人一直因孟子之故将稷下学宫当成儒家的老巢。
而事实上稷下学宫的真正主人从来都是黄老派。
而董仲舒一直与齐国临淄的田慎相交莫逆。
甚至相互书信往来互称兄弟。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诸子百家之间竞争归竞争但私底下有交情的人一抓一大把。
尤其是巨头们。
巨头之所以是巨头不仅仅因为名望也不仅仅因为学术上的成就。
更因为他们的视野开阔几乎人人都有博览百家引它山之石攻我之玉的经历。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必然会去结交那些地位和声望以及学术成就与自己相当的其他学派的巨头甚至还有人会去结交对头。
对儒家来说这是君子和而不同。
对黄老而言这叫上善若水水利万物则不争。
于法家而言这叫做问道于路。
而杂家则叫践道——因为杂家本来就是合儒法并黄老、墨博采百家之长。
所以别说儒法黄老了在历史上儒家和墨家这样的死对头也曾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儒家巨头拐走墨门高徒墨家钜子挖走儒门新秀这样的故事曾经在历史上层出不穷。
这就是百家争鸣。
这就是那个曾经的诸夏的思想和文化以及学术的黄金时代。
当彼之时儒法黄老起于士林墨家、农家扎根基层又有纵横派奔走于外交有名家依靠三寸不烂之舌与人斗与天斗与世界斗。
还有老庄弟子归隐山林幻想羽化登仙。
又有杂家门徒出入三教九流之间于世俗之中大作文章。
没有对错也无所谓高低贵贱。
所有的道路都只是先贤们为了走出列国混战民不聊生的困境而做的探索。
你可以说儒家迂腐也可以指责法家残酷更可以说老庄荒诞。
但你永远无法指责这些先贤为了走出那个可怕的世界而付出的种种努力和探索。
因为你无法理解这些先贤所面对的那个可怕世界和那些惨不忍睹的战乱场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