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厄不紧不慢的上前了两步凑到了夏王面前满脸都是灿烂无比的笑容:“大王所谓的值得商磋到底是商磋何事?商汤身为商族族长之子乃是九王子的友客这身份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商族族长之子在安邑城中却能调动城卫军么?谁会相信商汤的话呢?谁会相信履癸真的在城外遇袭呢?除了夏颉这个商汤的朋友谁会带人去救履癸?”
“嘿嘿父王你这话好没道理。”履癸在旁边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若是商汤真的去向城卫军求救怕是我履癸死得更快。城卫军的军尉是谁啊?衮还被幽闭在府中哼哼他的娘舅可会来救我?”
夏王一耳光直接抽飞了履癸这才满脸是笑的对着刑天厄点头道:“这么说来商汤向夏颉求救原本应该如此?”
刑天厄很是认真的点头:“的确应该如此。城卫军可不敢私离安邑。”
“这样说来你刑天家和老九没关系了。”夏王看了看捂着脸爬起来的履癸又看了看刑天厄。
刑天厄大惊小怪的睁大了眼睛很是气恼的指着夏王怒声道:“大王你这是何意?莫非大王忘记了按照昔日我等各大巫家的先祖和祖王大禹王的盟誓之词我等各大巫家绝不插手大夏王庭的王权之事么?我刑天家这么多年来可曾在背后行过这等鬼祟伎俩?各大巫家谁不知道这王权更替之事只有巫殿和王宫有权解决么?大王这话实在是让我刑天厄万分惊诧了。”
夏王皱起了眉头指着夏颉问道:“那夏颉为什么要去救履癸?”绕了这么大一个***夏王终于把问题绕回了他最关心的点子上:他根本不在乎履癸被谁刺杀以及是否被杀死他在乎的是是否四大巫家乃至其他各大巫家的人参与了王权的争夺。这是可能威胁到他自身统治地位的大事他罗嗦了这么久最后就是要问清这个。
大眼一瞪夏颉心头一阵怒火冒起猛的上前一步大声吼道:“大王此言好没道理!就算路边一条牙狼被打断了腿若是被驯服的牙狼我夏颉都要去好好的救治一番何况是人?我和商汤有交情初来安邑城时被相柳家人挑衅曾蒙九王子开言分解欠了他的人情在这里我夏颉为何不能去救他?”
他眼里黄光闪动厉声高喝道:“我夏颉虽然是南方一蛮人却也懂得天理人伦、家常纲理更知父慈子孝的仁义之道。大王见自己儿子受人刺杀却不管不问只是纠缠一些细节小事无非就是害怕履癸和刑天家勾结可能威胁到大王的王位简直就是可笑至极!简直就丧尽了天理这等无情无义之事岂不是让天下人尽数胆寒么?”
刑天厄的脸色都突然一阵苍白夏颉这话说得太重了。虽然刑天厄心中也对夏王的这等行径不以为然但是老奸巨猾的他怎么可能说出夏颉这样不留丝毫余地的言语来?
夏王脸色一阵发青眼里怒火熊熊猛的朝夏颉逼前了一步他须发大张眼珠圆瞪彷佛要一口生吞了夏颉。
“唔大王我觉得夏颉说得没错。”旒歆拎着身体缩小到只有尺许高下的白的尾巴把可怜的白在手上一圈圈的转着圈儿突然和夏颉站了个并肩:“你浪费太多时辰啦我们哪里有空陪你处置这些家务?就算我都看出来了命人刺杀履癸的肯定是他兄弟中的一个找出来杀掉就是了你还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旒歆说的话比夏颉更加不留余地一点:“如果大王你处置公平就杀了那个勾结胡羯人刺杀自己兄弟的王子。若是大王处置不公平那就干脆杀了履癸就是省得哪日履癸又被人刺杀还要夏颉去救他害得夏颉还招惹一身的是非。”
夏王瞠目结舌的看着旒歆彻底的说不出话来。他还能怎么说呢?心里清静有如一片湖水的旒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是这短短的几句话却把夏王推到了无比尴尬的地步。他能怎么样?杀了履癸?履癸是他最有能耐的儿子怎么能杀?杀了那些命人刺杀履癸的儿子?可是在自己归天之前还要依靠这几个废物儿子牵制履癸却又怎么杀得?
良久夏王才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大声吼道:“来人啊把那些刺客的活口押上来!让本王看看这次的事情是谁主使他们做的。”他完全忘记了夏颉刚才对他的冒犯了。夏王就算记得也会迅速的忘掉他还能怎么样?别人不认识黎巫旒歆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大夏巫教九大殿主之一的黎巫护着夏颉不提夏颉身后还有一个更加招惹不得的人存在夏王可不想自己的脸上再多几块淤青。
履癸‘嘿嘿嘿嘿’的笑起来他朝着夏王连连行礼道:“还请父王主持公道。若是孩儿再受这样的委屈可就不能保证作出什么事情来了。”一抹凶光在履癸眼里一闪而过却是除了正站在他对面的夏颉没人看到他这凶狠的目光。
刑天大风垂头丧气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朝着夏王有气无力的回禀道:“大王那些刺客绝大部分被当场斩杀虽然有三五个俘虏可是刚才也都因为伤势过重不治身亡了。恐怕是没办法问出他们的主使了。”
夏颉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拉着满脸不耐烦的旒歆又退回了人群中。夏王脸上微微一喜突然大叫起来:“什么?刺客都死了?刑天大风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一个活口都留不住?难道不知道这等大事情非要有活口来询问清楚的么?”嘴里大叫大骂夏王却是朝着刑天厄投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过去似乎很是有点感激刑天厄的这等安排。
刑天大风心里长叹一声‘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是刑天大风办事无能还请大王惩罚。”
那边目瞪口呆的履癸还来不及说话那突然脸上露出狂喜神色的盘罟和舙已经连忙上前了几步大声劝说道:“父王虽然刑天大风军尉没有留下活口却也怪不得他毕竟是为了救老九的性命嘛。这次他们救了老九总算是功大于过的还请父王不要追究了。”
“父王这这这这你实在太不公平。”履癸气得嘴唇一阵乱哆嗦指着夏王就要怒声喝骂。
刑天厄、防风炑不动声色的突然闪到了履癸身边两大家主同时出手制住了履癸不仅让他动弹不得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刑天厄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履癸点头道:“九王子受惊过度应该好好休息了大王您说是不是?等得过几天九王子休息好了就让他领军出战罢九王子乃是猛将留在安邑城委实可惜了。”
盘罟突然跳了起来:“领军出战?去哪里?父王昨日答允了这领军迎击东夷人之事乃是我来负责的。”
夏王脸上肌肉一阵哆嗦看着面目扭曲眼里怒火燃烧的履癸慢慢的点点头:“这样罢从留守安邑城的王令下属大军中抽调四军连同盘罟麾下的一部分军队凑齐整十军的兵力让履癸带去东疆罢。”
盘罟眼角一阵跳动大声嚷嚷道:“父王您这是干什么?”
懒得看盘罟一眼夏王沉吟道:“新任安邑令何在?”
一名容貌不甚出众步伐稳健浑身一团正气的中等个子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着夏王行礼道:“安邑令关龙逢在此。”
夏王看了关龙逢一眼随口命令道:“九王子在安邑城外遇袭刺客却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这事情就交给你去查办。如果事情证明确实和东夷、胡羯有关就下文书要他们交出主使人来。”
安邑令关龙逢看着夏王摊开双手满脸平淡的说道:“臣无力为之。”
夏王皱起眉头大为恼怒的喝道:“你是安邑令何谓无力为之?你还算是大夏王庭的臣子么?”
关龙逢丝毫不畏惧的看着夏王冷笑道:“查办这事并不难中州之内胡羯、东夷各族闲杂人等并不多。可是臣安邑令府中无人、无钱、无兵器仅凭文官数十人怕是死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关龙逢。”
‘嘎’夏颉仔细的看了又看这个很有名的关龙逢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前任安邑令被斩杀后接掌这个职位的会是眼前这人了。的确关龙逢很有胆色而且行事有条有理极其有分寸是个干实事的人。确切的说来他安邑令平日里处置的都是安邑城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府中大猫小猫的文官数十人大小差役有武力的大概只有百人上下怎么调查这等刺杀王子的重案?
“这样么?”夏王地头沉思了一阵突然很诡秘的笑起来:“这样甚好本王今日正好有个想法正好趁机实现了。关龙逢本王授予你开府之权日后你安邑令就和王令治司并列主管安邑城内外一应巡防查访之事。你属下无人却也容易就从盘罟属下抽调两军暂时安放在你属下你觉得如何?”
在场的人面色都微微一动城卫军、治司这两个部门的官员脸色却都难看了起来这岂不是平白多了一个和他们并列的实权衙门了么?以前安邑令这个尴尬的官位可是在安邑城中没有丝毫职权的。至于连续被夏王分空了手上军权的盘罟则是脸色一片的惨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夏颉看着那盘罟苍白的面孔只是连连摇头。这大夏的大王子太蠢了派人刺杀履癸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和他有关夏王这么一个暴虐多疑的人物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可以下手杀自己亲兄弟的儿子手上掌握太多的军权?不彻底解除盘罟手上的权力恐怕还是要制衡履癸的心思在作怪否则怕是盘罟今日就会被解除一切权力被幽闭起来。
看到在场所有人眼里都是一副震惊骇然的神色夏王得意无比的哈哈大笑起来。他朝履癸问道:“老九父王这等安排你可满意了么?关龙逢乃是有能耐的人他自然能‘好好’的给你查出到底是谁派人刺杀你的。父王却是不信怎么会是你的兄长派的人呢?毕竟你们还是兄弟嘛。老大你说呢?”夏王瞥了一眼盘罟鼻子里面冷哼了一声。
盘罟只是低下头苦笑说不出话来。他身后的舙已经是眼珠子一溜儿乱转不知道在寻思些什么鬼主意了。
眼看得夏王算了一通糊涂帐生生的把履癸遇刺这么大的一件事情给掩了下来并且还分给了履癸一部分军权让他带人去迎击东夷风波就要化大为小的时候一声凄惨的嚎叫声猛的从宫门口传来。
“救命啊!主子救命啊!”
一名身穿青色铁甲的壮汉浑身挂着数十条伤口右手捂住被砍掉了左边膀子的伤口一路滴答着鲜血的冲了进来。
这大汉一边跑一边无比凄厉的嚎叫着:“主子大王子不知道是谁的私军包围了大王子的庄子在那里杀人放火啊!大王子您最宠爱的几个女人都被他们剁成了肉酱啊!可怜我的那些兄弟还没靠近他们就被咒死了啊。”
盘罟的脸色大变喉咙里‘咯咯’了几声疯狂的嚎叫起来:“父王还请你迅速发兵救援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边里履癸却是挣开了刑天厄和防风炑的手大声的狞笑起来。他看着夏王狰狞的说道:“父王这不是很公平么?孩儿的六百护卫惨死孩儿总要收回一点利息罢?父王若是不满孩儿的胡乱妄为就请打死孩儿罢!”
现场一阵的冰冷刑天厄等辅弼相丞四公都是一脸骇然这履癸的报复手段也太狠辣快速了罢?
夏王却是一阵的沉默良久他才‘嗤嗤’的轻笑起来:“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以后谁也不许追究今天之事。死几个人算什么呢?盘罟、履癸你们都回去过得几日等大军休憩好了就领军去东疆罢。本王今日很累了。”
说完夏王居然再也不管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盘罟‘呵呵’笑着就这么背着双手朝内宫行去。
夏颉满脸的呆滞茫然的看了旒歆一眼。他却看到旒歆也是一脑袋的糊涂呆呆的看向了自己。这夏王实在是真真正正无法形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