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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绚烂泡梦之夏(二)(1 / 2)


已经到了清晨会被蝉鸣包围的季节。

抱着棉被沉淀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宇白从凉席上爬起,打开橱柜拿出洗漱要用的器具,走到房间的拉门前,阳光的碎屑从狭缝中露了出来。

拉开拉门,过剩的光线涌入到原本昏暗的九榻榻米的空间内。

知了的叫声与池塘中竹水鸟的滴答声混杂在一起,草地有一段时间没有修剪,杂七杂八的野草便又生长地满处都是。

宇白在屋外的檐廊处换上平常用的木屐,走到屋边直连山峰的岩壁边,将木桶放到石缝中探出的竹笕下,接从里面流出的山泉水。

刷牙、洗脸、更衣,半机械地做完这些事后,她坐在檐廊之上,看着被池塘边的竹筒定时激起的水花,似乎从夏日的阳光下透析出了说不上的色彩。

脑袋空空的,提不起劲去思考。

什么都不去想的时候,似乎对时间也变得不再敏感,最近这样的状况出现地越来越频繁,原因不明。不过渐渐地,宇白连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懒得去琢磨了。反正,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什么人的人生会比她还要「没有意义」——在不知是哪天的夜里,她曾蜷缩在被窝里,自暴自弃地对自己低语。

真不像个十四岁的妙龄少女会说出来的话呐——突然没来由地想这样吐槽,但没等话说出口便放弃了。

如果没有能嘲笑自己的对象的话,自我挖苦的笑话也就不会有价值产生。

她盯着除了被山泉灌满之外空无一物的池塘,麻木的心境中诞生了一丝异样。

“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的住所离三日月大社只有一条樱花道的距离,是宇白在九岁迁居至此时,帝上派人建造的。院子内的水池是由天之岩户最高的山峰「辉夜峰」上流淌而下的山泉水汇聚而成的,水质清澈透明,即便流经污泥也不会受到沾染。

在斑鸠的宇白本家内,也有一座类似的池塘,因为是人工打造,规模比起眼前这座要大上很多。

本来已经是看厌了的景观,为什么今天会突然在意起来呢?

池塘、池塘池塘……

说到池塘,果然有「什么」是必不可少的吧。

红色的、黄色的或是金色的,小巧灵动的身躯在池水中游动,宛如被波纹荡漾而起的丝绸。

“这里,没有「金鱼」呢……”

她喃喃道。

真是无聊到极致的思维发散,这里的泉水受「神明」之手而被净化,本身即含有高浓度的魔素,排斥一切除自身之外的杂质,如同大陆上的教会在祭祀时使用的「净水」一样,喜好泥沙的鱼类自然无法在此之中生存。

不过……

她抬起头,才发觉今天的阳光亮地稍有些刺眼,湖蓝色的天空上没有一点浮云,在这个四面环海的小岛上,是个罕见的晴日。

“天气真好呢。”她这样说道。

时间大概已过晨间八点,以往的这个时候,她应该准备要换上巫女服,前往神社打扫参道和拜殿,以及主持日常的社务了。由于三日月大社里只有宇白一个人,几乎整个上午都要用来做这些事。

“好,去钓鱼吧。”没有丝毫犹豫,她拍了拍手站起,打算逃掉今天的工作。

反正,不管自己怎样偷懒,神明也是「看」不到的吧。

……

在宇白最初入住这座小岛的一段时间里,她并没有被给予任何用于玩耍娱乐的设施与用具,理由不用多说,只是为了防止她因为贪玩而耽误巫女的职责。

这是合理的决策,宇白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在她还以为自己能在节假日或是庆典时回到本家的时候。当这理所应当的权利被无情剥夺之后,还能这么乐观地去思考的,只有单纯的受虐狂而已。

搭在肩上的钓竿是她砍掉种植在院子里的观赏竹削成的,吊线则是拆掉自己的一件祈祷用羽织编成,在用秘术加以强化后,拉伸强度和耐久性也马马虎虎。

饵料则是用在小岛东部森林抓到的蚯蚓和大米捣碎而成,当宇白碧热衷于去做这些玩忽职守的事时,还只有十岁。

除了给自己无聊重复的生活找点新鲜感外,还有一层促使宇白碧去鼓捣这些玩意的动力。

那便是,如果自己因犯错而触怒神明的话,那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际的姐姐,是否会再一次注意到她?

答案是否定的,渐渐地,宇白碧明白了,不论去做什么都是徒劳,自己是被囚禁于神之扉前的「祭品」,只有这一点必然的命运不会改变。

这样一来,钓鱼便真的只能成为为了浪费时间而特地进行的消遣了。

不走连接着小屋与神社的樱花道,而是从另一侧一路向下的话,就会来到一条隐秘的林间小道。本来这里是没有这样一条路的,只不过宇白偷跑出来的次数多了,所谓的路也就自然而然地被开辟出来。

提着装饵料和餐点的竹篮,从三公尺高的断壁一跃而下,木屐稳稳地踩在铺满落叶的泥地上,前几日刚下过雨,地上还留着不少蓄积着雨水的坑洼,两三点雨水溅到宇白的裤角,像是没看到似的,她拨开挡路的灌木丛,就像之前拉开房间的门一样,原本被荫影剪成碎片的日光重新凝聚成束。

耳畔是海风与浪花击打悬崖的沉闷回响,微微张开唇,淡淡的咸味便涌到了宇白的舌尖之上。

找了一块高度较低的悬崖边,下方便是暗蓝色的海面。宇白碧先从竹篮里取出叠得方正的野餐垫——从……的门帘处扯下来的,在悬崖边摊开,再把烤仙贝、瓶装清茶还有饵料盒拿出来。

在鱼钩处装好鱼饵,用力甩杆,看到白色的吊线呈抛物线坠落到海面下,宇白便坐了下来,一手拿着钓竿,另一只手则拿起烤仙贝,开始慢慢地吃她的早餐。

“不过,话说回来,海里也不可能钓到金鱼吧。”

宇白默默吃着仙贝,因为是昨天晚上做的,隔了一夜,因为受潮而变得软趴趴的,有些后悔没放在火炉上再烤一遍。

从这里一直向远方眺望,海平面的尽头便是三日月的双子首都之一——斑鸠,一座长到不可思议的吊桥连通着天之岩户与那座城市。同样的,在岛的另一边,也有相同的桥梁通向伊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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