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不知为何门上窗上钉住的门板被人卸了下来。还有宫人趁夜送上了热乎的吃食还颇为丰盛。
章越见此一幕反而嘀咕这不是什么什么饭吧。
不过但见御直们一个个都是神色恭敬态度比昨日大为好转如此才令章越释疑猜到多半是官家的病情好转了。
章越吃饱了以后就在屋内活动筋骨作了二十个俯卧撑兼仰卧起坐身子备觉得舒畅。
御瓶趁着马上要盈满了拿了净桶倒入。
章越吃饱喝足后活动了下筋骨同时拿了净水洗涮了一番打算将官帽官袍都是整理清楚但转念一想神采奕奕的样子不太对。于是章越又故意将官帽官袍弄皱可惜眼前没有姜黄水涂面幸亏三日没有解衣倒是馊味甚重。
章越半躺在椅上听得外头有脚步声传来。章越当即戴上官帽有些毫无气力地样子斜倚在椅背上。
但见进来之人却是那日要将自己拿下的内侍省押班一群内宦跟着他前呼后拥地站在了庭院里没有进屋。
对方入内后环视一圈不由伸手掩鼻道:“打开窗户透一透都是味儿!”
章越有些窘但心底大骂是谁把自己关这的?
对方看见自己后换上笑脸道:“方才没见到章学士失敬失敬这几日累你受惊了。”
章越‘勉强’答礼道:“见过中贵人在下受惊无妨只是不知陛下玉体如何?”
对方笑道:“章学士忧君之心实为我等的楷模如今陛下御体稍适这龙体一康复即吩咐咱家来好生安抚章学士这等牵挂惦念实是人臣之殊遇啊!”
章越道:“陛下仁德臣自是感激。如今得知陛下龙体无恙臣就放心了。臣只一心一意求陛下圣体康复!”
对方哈哈地笑道:“章学士这番心意咱家必会转告陛下的。来人恭送章学士回府歇息。”
“慢着!”
章越伸手一止。
内侍省押班一愣笑道:“章学士还有什么吩咐?”
章越道:“陛下龙体尚未康痊身为人臣岂可轻离还请中贵人通禀陛下臣愿在此恭候陛下康复再走不迟。”
内侍省押班色动道:“章学士你这是何意?”
章越看了对方一眼心道我岂是你说关就关说放就放的人?若不拿出来个交代来我就在这不走了?
章越不回话闭目坐在椅上内侍省押班变色道:“好胆韩相公在咱家面前尚且不敢如此你一介微官焉敢不卖咱家的面子。”
章越道:“在下担忧陛下玉体不面君不肯离去还请中贵人指教有何处作得不妥么?”
“你!”
内侍省押班不由震怒但随即又按捺下来。他身为天子亲信最要紧是明白一件事对于那些得圣心的官员需高高地捧对于那些官家讨厌的官员要狠狠地踩。
章越如今圣眷正隆他也不好翻脸笑道:“章学士当日陛下圣体违和咱们有些言语冲撞你莫要计较咱家也是关切之意对章学士别无他意。”
章越道:“中贵人用心办事在下佩服还来不及哪会有怨言多虑了多虑了。”
内侍省押班听章越的意思这话说是多虑了但此子心底也还是计较了。
内侍省押班强忍住气这时崇政殿前韩琦曾公亮两位宰相行来对方笑着道:“咱家看来是请不动你了便让两位相公来与你说话!”
“韩相公曾相公!”
内侍省押班请韩琦等两位宰相入内低声言语了一番章越的事情。
韩琦听明白后心底也道这章越好胆居然连内侍押班也敢得罪真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些人自己文臣在内侍省面前这些年也吃了不少的暗亏章越敢于出头倒是好事不可打压这样的风气反应当鼓励。
故而韩琦一反常例耐心地对章越解释道:“章学士昨日陛下病情未明故而请你在此暂住也是封锁消息并无他意。”
章越道:“下官岂敢因此事有所怨怼在此危急之时韩相公应变处置却如此果决下官着实是佩服。”
“哦?那章学士仍不肯离去到底所为何事?”
“下官斗胆问一句不知韩相公有无见过陛下天颜?”
韩琦反问道:“怎么?见与不见有何不同?”
章越道:“当然不同陛下遇疾身在人臣者必亲眼确认陛下身体无恙后方可离去任何旁人哪怕言语相告甚至写于片纸上都不可相信以免有不测之危。”
“下官昨日在迩英阁见陛下龙体染疾若不能再亲眼看见陛下无恙韩相公哪怕是杀了我我也不离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