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道:“当年之言不知天高地厚见笑了。”
章俞道:“当初我让你入苏州府学倒是太小看你了但你来了汴京我仍是让老都管请你到此你可知何意么?”
章越道:“还是惇哥儿的事吧!”
章俞道:“诚然如此三郎你可知如今我最在乎是什么?我如今这岁数官位钱财虽不低不少但也难再进一步了。至于惇哥儿我是看着长大但也不是我最在乎的这些我也不妨与你说。”
章越道:“那叔父在乎是什么?”
“我在乎是家业!你也知道惇哥儿有个弟弟是我妾室生得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把他交给你婶婶来管教如今不成器极了还顽劣不堪。将来家业交到他的手里必是败坏。”
章越心道然也要不怎么叫小娘养的。
“若是他有惇哥儿十成中一成的样子或者如你这般争气我绝不会出此下策。我与叔公读了大半辈子书蹉跎了半生最后方侥幸中了进士做了官积攒下这份家业如今要交给这不成器的败坏如何能甘心?”
章越道:“所以叔父就将此事顺理成章了?”
章俞道:“不是顺理成章而是各取所需。天下人与人之间哪怕是亲兄弟之间不也正是如此么?这话你能听得进么?”
章越道:“叔父这话我不好反驳但是……”
章俞打断章越的话道:“今日让你来之事你婶婶惇哥儿一概不知这些话也只是在你我之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罢了可否?。”
章越道:“我不说即是。”
章俞道:“好惇哥儿去年弃官不作如今打算再考他已入了开封府籍若不出所料明年朝廷还会开贡举那么几个月后即是开封府解试了。这一番解试对惇哥儿对我而言至关紧要。绝不能出任何差池。”
“但你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汴京你是考太学也好向我向惇哥儿示威也好我都不在乎。不过你既来到了汴京叔父我只求你一件事与惇哥儿他重归于好!”
“我与惇哥儿重归于好与他解试有何关系?”章越反问。
章俞道:“当然有关系之前弃旨不接有人已言他无行若是你再说他……他不与家里知会一声改籍至我家此话一传出去于他名声极为有碍。“
章越怒道:“我从未有这般说过!即便在乡里我与哥哥也是替他遮掩。”
章俞道:“三郎不说当然好但若有人问你呢?这世间不是没有心性险恶的人啊!故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与惇哥儿重归于好如此外人一看一切谣言则不攻自破。”
章越大怒站起身道:“不是我不与二哥重归于好而是二哥他至今连一封家信也没给家里寄过。若是他寄来一封信哪怕不说当初情由给家里问个安好又何至于今天如此?”
章俞摆了摆手道:“惇哥儿不寄家信的缘由我清楚此事不怪他。”
“哦?还请叔父示下了。”
章俞叹道:“你也知过籍认亲之事即已与一家人至少从名义变为两家人了。你还年少此中道理不好与你细说。”
章越听了似有些明白了。
章俞道:“我当初是不愿惇哥儿与你家仍有往来的但如今我也是想通了。惇哥儿已是成了家我打算将家业分一半给他至于你是他亲兄弟取走……些许也是无妨。”
“当然此事你我心照不宣不必特地来禀我我就当不知。你初来乍到多有不易自古以来京师居都不易啊能有亲兄弟相互扶持一下也是好的。故而今日所有的话仅你知我知不必告诉给你二哥。”
“况且你不必怀疑我的诚心我这人素来看钱财甚紧话能说这份上已不易了。将来你有成就也有那份心与惇哥儿一并提携下帮帮你那不成器地堂弟我哪怕在九泉之下也感激不尽了。”
章越点点头道:“叔父我明白了这就是你说的各取所需哪怕亲兄弟之间也是如此算账的么?”
章俞点点头道:“正是如此。算账可以词能达意。你若嫌不够我再补偿你些。钱财若嫌不够还有其他的惇哥儿只要顺利考中进士将来你也可在汴京站住脚。我这人素来先小人后君子之前说话有些难听但是也无妨你大可怎么想好了这些都不要紧。”
“要紧的是你在汴京如今无依无靠身上的钱财甚至连客店都不知能住几日有今日没有明日又何谈其他呢?你现在或涉世未深或年少意气不太明白我今日说得这话但我是过来人换了我是你绝不会有丝毫犹豫。”
章越还未说话。
这时老都管已走了进来章俞不悦地道:“不是叫你不要来打搅么?”
老都管神色有些不太好看言道:“郎主欧阳学士府来帖子……请这位章三郎君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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