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升之喜道:“介甫此番隐居钟山倒是健谈了许多。”
王安石点点头道:“前面亭里备下酒馔咱们去边吃酒边聊。”
王安石引陈升之一起来江亭。陈升之心道天下有谁能知这骑驴老者便是熙宁十年里名誉天下的拗相公呢。
看着王安石系好毛驴陈升之问道:“我记得陛下不是赐公一匹马么?”
王安石道:“病死了。
两位垂垂老矣的人边是吃酒边看江上千帆竞发景象。
陈升之道:“章三改役法的事公知晓了吧。”
王安石闻言脸上表情微微变化然后道:“知晓了。章三居执政之位快两年了方才更动了役法。他办事确实沉稳厚重。”
陈升之道:“募役法不是公的政柄吗?当初吕吉甫推行手实法和给田募役法公可是在朝上朝下都大力反对的。”
陈升之与王安石打交道多年清楚他的性子。
王安石是标准的读书人读了几十年书酝酿了一辈子治理天下的方略。他出来做官为相是将胸中韬略变为实践的过程。除此之外他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任何人动其政柄王安石都要反击。
王安石淡淡地道:“老夫已不在相位朝政之事不会再过问了。”
陈升之继续道:“变法之事方到半山难道公看着章三这小儿辈将公一辈子心血毁于一旦?”
听陈升之这么说王安石眼中锐色一闪而过这一刻陈升之仿佛见到了当初那位权倾天下的拗相公。
王安石道:“秀公当今天下论到治国之才经纶之术我算一个吕吉甫算一个除此之外便只有章三一人了。如今若章三不胜任那么谁还能用?是司马十二吗?难道还是公不成吗?”
陈升之听了满脸尴尬心底大骂这老贼都半入土的人了还是如此看不起人。
整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
陈升之驳道:“舒公坊间传闻说你隐居钟山整日书‘福建子’‘福建子’数字是因不待见的吕六章三之故你如今不会连我也一并恨上了吧。”
王安石闻言一愣道:“我几时写过福建子?我与吕六已是过去的事对章三更谈不上不待见三个字。”
“是了我差点忘了公也是闽人!公之前一直居润州我还道公是此地人士。”
陈升之哭笑不得自己与王安石相交几十年对方居然连自己籍贯都搞错简直一点没将自己放在心上。
陈升之觉得没趣起身向王安石告辞王安石送陈升之。
二人都上了年纪这一面或也是最后一面了陈升之微停留想说什么话。
王安石忽道:“还记得当年韩魏公任扬州太守我在他幕下签判王禹玉为通判。当日公正好路过扬州韩魏公设宴在园中便邀你我和禹玉三人一并饮酒赏花。”
“当时园中有一芍药名为金带围我等四人各簪一花此事历历在目。”
陈升之一愣这四相簪花的典故在读书人在口耳相传。
只是他没料到王安石会说出这么有人情味的话来。
这位老朋友真是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