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直升龙图阁待制外放代州的任命下后。
章府是一片欢喜章直为官不过八年但这升官的速度也唯有新党的数人可比。
章直与同僚朋友应酬后回府晚了。
章越等他回府本欲勉励他几句但章直却没见自己言是酒醉了想歇息。
次日一大早章越起床后又不见章直人影。
章越知道章直马上要出京又是升任难免应酬多不过这样也有点不太尊重自己这作的叔叔吧。
这是翅膀硬了啊。
这日章越推掉应酬坐在府中等了许久方等到了章直。
章直身上有些酒气见了章越惭愧地道:“三叔这几日应酬多同僚邀约今晚是赴了持正伯的宴请以至于迟回了。”
当一个人说自己很忙以至于近来疏忽了联系的话基本就是……
章越道:“阿溪不用说这些我知道你心底确实有我这个三叔可并不太多……”
章直闻言露出窘态。章越则心想最近蔡确也是确实活动太过于活跃了。
章越没好气地用手指敲了敲桌桉道:“坐下说吧!”
“蔡师兄近来对你说什么了?”
章直吞吞吐吐地道:“持正伯说我以后身至代州也要紧密联系常常往来。”
“仅此而已?”
章直想了想道:“三叔我与持正伯都以为你近来与吕相公走得太近居然还帮他处理军器监之桉此实为取祸之道。”
章越点点头道:“原来便是因此你近来方疏远我啊。”
章直一愕被章越说中了心思颇有些不好意思。
章越道:“你们啊安排起我来了?”
章直道:“三叔王相公主持变法一心为了天下为了陛下从没有任何结党营私之心但如今吕吉甫为相你看他提拔得都是什么人他的几个兄弟都是一荣即荣。而原先支持变法的大臣亦聚他旗下如此必为…是已为朋党了。”
章越对章直道:“怎么蔡师兄所为之事就不是朋党了吗?”
章直闻言一愣随即涨红了脸道:“持正伯不一样他是维护人主何来朋党之说。”
章越道:“阿溪我不是说不可维护人主只是不可打着忠于陛下的名号为自己所为一切之事辩护甚至将自己所为的一切错事都放在这名号的下面。”
“你如今为官也久了也当知道如何方为立朝立身之本。”
章直听了问道:“三叔是要我疏远持正伯吗?”
章越摇头道:“不只是提个醒蔡师兄日后出人头地是迟早的事他若顺手提携你会得不少好处。但正是因为如此你才不可事事听于他否则今日登得越高他日摔得就越重!”
章直道:“三叔我明白了那么吕相公呢?”
章越笑了笑心道阿溪你还太年轻不知道与朋友要离得近但与敌人需离得更近!
而话到了章越口中则成:“阿溪与其使劲让你的朋友与你同路倒不如在同路之上找朋友。”
章直闻言嘴唇抖了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
崇政殿后殿之内天子留章越与韩维二人奏对。
天子留奏对一般很少单独奏对有此待遇也只有昭文相一人而已其余奏对一般都是两人而且基本有修起居注的官员在场。
如此就避免了官员单独一人向皇帝递小话的机会觐见的流程也就趋于严格。
这样子可以最大程度保护宰相让他可以放心办事。
但这样也导致一个结果就是天子消息闭塞容易被宰相蒙蔽。
所以天子也经常打破惯例比如突然接见小臣。以往章越身为小臣时就曾数度获得过单独奏对的机会。
不过这样的事中书省毕竟不喜欢天子亲政一段时日后就免去了单独奏对。但边帅回朝可以破例单独奏对此举也是避免安禄山与杨国忠之事重演。
现在章越已是翰林学士进入了对宰执有威胁那个层次的官员所以以后更别想单独奏对了。
韩维辞位后去就站在一旁听章越与官家聊天。
章越看了一眼韩维今天是可以与天子说些‘体己话’的场合。要换了外人自己说得任何话都有可能被捕风捉影传到外人耳中。
章越对天子道:“陛下这卫端之贪墨之事臣已是察得实据此人以良为劣将几十万良弓作报废之用吕惠卿所举确实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