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到法子哄她……
宋清词像能听到紫练的腹诽似的,也在念叨沈玉临。
“该死的沈玉临,都是他干的好事。”
要不是他,她怎么会在这里因为双生胎而吐得死去活来?
宋清词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她恨恨地念着,“等到了闽地,我要他好看……”
又在船上煎熬了几日,好不容易熬到了闽地,终于能见到沈玉临了。
紫练心里一块大石总算放下了,下船的时候直念佛,“阿弥陀佛,总算要见到驸马了。这些日子大长公主吐得可真吓人,见着驸马就好了。”
至少宋清词有个出气的,也不至于太过憋闷。
宋清词被侍女们从船上搀下来,举目四望,闽地山水分外青翠,跟京城相比虽然少了些许繁华,却多了些自然风光的怡人。
连迎面吹来的风都比在船上要清新。
“哎呀,那里有蛇。”
隐约听见侍女叫唤,紫练连忙护住宋清词,命人去查探情况。
很快便有亲卫回来禀告,“大长公主莫怕,是条小蛇躲在水洼里,被发现的时候就砍死了。闽地多蛇,渡头这里又偏僻,难免有蛇出没。”
宋清词怕蛇,便道:“那就立刻进城吧,城里总不至于也有蛇。”
说罢便朝马车上走去。
紫练奇怪道:“大长公主不让驸马来接吗?是不是因为驸马忙着修堤的事,您不好意思打搅他?”
“不是,我还没打算让他知道我来的事。”
“啊?”
紫练惊讶得嘴能塞进鸡蛋。
她到底想干什么啊,怀胎也不告诉沈玉临,如今千里迢迢好不容易到了闽地,还不告诉沈玉临……
宋清词在马车中坐定,没好气道:“你瞧我现在这个风尘仆仆的模样,怎么见人?”
原来是为这个啊。
紫练忙笑道:“大长公主什么模样都好看,驸马定不会嫌弃的。不过既然您这么说,咱们就先去驿馆修整修整,再让驸马来见?”
宋清词没说话,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起来。
日上中天,天气格外炎热。
闽地临海,可夏末秋初这个时候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连海风吹来都是烫的。
白日里百姓们除了必要的劳作,几乎都在屋里躲着日头,村头陇上,树荫底下常有乘凉的三五百姓,说着闲话。
江边,修堤的民工却没有休息,只在搭建简陋的棚子底下和黄泥。
官府说了,只要不休息肯赶工的,每人每日多发十文钱,为了这十文钱,不少人愿意加班加点地赶工——
毕竟连官府的各位大人都亲自卷袖子来修堤了,他们这些民工更没什么好金贵的。
沈玉临也在烈日下赶工。
他心无旁骛,干起活来十分利落,若不是一身翩翩公子的气度是烂泥都掩不住的,只怕旁人真以为他是民工。
和他一起来赶工的官吏们起先还有抱怨的意思,这几日见沈玉临亲力亲为一点儿也不懈怠,心中暗暗佩服,这才定下心来陪着他赶工。
烈日之下,沈玉临一身青衫都湿透了,汗流浃背,流成珠儿从额上滚下来。
侍墨提着茶壶站在一旁,“驸马,先歇歇喝口茶吧?”
“不用。”
沈玉临淡淡应了一声,力气都在手上,一锄头下去坚硬的黄土都松了,这力道让周围的民工看了都眼前一亮。
这哪像养尊处优的驸马爷啊,比他们这些干了一辈子活的人还厉害。
众人心里暗暗竖大拇指,只有侍墨焦急。
眼看沈玉临这些日子都晒黑了一圈,人也瘦了,虽然还是俊美,可那镇国大长公主喜好美男天下皆知,万一她嫌弃怎么办?
侍墨替他操碎了心。
忽见远处一队马车过来,为首的一辆马车看起来十分华丽,还有些眼熟。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侍墨却想不起来了。
走近后便看到几个衣着华丽的侍女簇拥着一个美丽女子而来,女子腹部隆起,竟是怀着身孕的模样。
沈玉临只觉得一阵香风袭来,这股香气不似寻常脂粉气息,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福至心灵,缓缓抬起头,便看到宋清词的面容在眼前,嘴角微微带笑。
令他惊讶的是,她腹部高高隆起,明显是怀胎模样。
见到他惊讶的神色,宋清词笑得眼角眉梢都是得意,“这位民工小哥,你见到沈驸马没有?特别英俊的那个。”
“你……”
那一瞬间,沈玉临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他走的时候她真的怀有身孕,她竟千里迢迢到这里来寻他,看到她面容中隐约的憔悴,便可知这一路来她怀着身孕的行程多么辛苦。
他刚想说什么,宋清词忽然抬手,用手中的帕子细细为他抹去额上的汗,“见到的话替我告诉他,我带孩儿来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