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金国随时会发兵攻打大周,因此整日里除了进宫处置禁军军务,剩下的时候都泡在兵部——
朝廷几十年不打仗,兵部对于打仗的章程早就生疏了,要没有宋清词天天去盯着他们,他们不知要怎么温吞。
“这一批军饷,粮草,解暑的药物和衣裳,半个月内必须送去。”
宋清词过目了兵部的清单之后,正色道:“前两日接到伏老将军从边境送来的书信,说他整顿军务初见效用,现在军中士气比他刚去的时候好多了。”
“余将军也率领楚军过去了,此时正是需要朝廷提供后续支援的时候,要让将士们看到朝廷记挂着他们,看重他们,你们可明白?”
“明白明白!臣等这就去办!”
兵部众人对宋清词客气得不得了,几乎到了她说什么他们都听的地步。
连宋煦仁听说了大为惊讶,“兵部这群老匹夫如今也有怕的人了,朕和他们说话他们尚且推三阻四,大妹妹又不管着兵部,他们怎么会这么听她的话?”
闻得此言的沈玉临笑得戏谑,“陛下仁德,对这些文官一向好言好语,就算他们推三阻四也不责罚。长公主就不同了,谁敢有些许推诿她动辄就骂人,陛下骂得出口么?”
“朕是皇帝,怎么能骂自己的臣子呢?有辱斯文。”
宋煦仁嘴上这么说,表情却出卖了他心底的欢喜,“想来是上次推行新的政令、尊高武将地位的时候,大妹妹一举震住了这些人。这样也好,朕不敢骂的话由大妹妹来骂,省了朕多少心思?”
当个仁君不容易啊。
他心里暗暗感慨,还不如宋清词这个长公主做得快活。
“长公主知道陛下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两国开战,一心为陛下分忧。”
沈玉临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所以哪怕兵部不是她的职责,她还是主动去催促那些官员,让他们不得不重视边疆军务。为此忙得头脚倒悬,清瘦许多,连我看了都觉得心疼。”
宋煦仁顿时收起了觉得宋清词“快活”的想法。
他沉吟片刻道:“你替朕转告大妹妹,朕知道她一心为了朕,为了大周的江山。待这件事过去之后,朕一定重重封赏她!”
听他的口气,显然对宋清词并非疑心忌惮,而是真心感激。
如此一来,沈玉临便放心了。
……
“驸马,长公主没跟您一起回来么?”
沈玉临从宫里出来,才到府门外,便见下人迎上来,手里还拿了一封封着火漆的书信。
这火漆的图案看着眼生。
“出什么事了?”
“有一封长公主的信。”
下人回道:“是没见过的人送来的,小人瞧着来人凶神恶煞的,人高马大,不像咱们中原人,倒像是金人。”
“那人说了,这信十分要紧,一定要请长公主当面拆看。”
金人……
沈玉临朝信上火漆的位置多看了两眼,这信是完颜野烈写的。
算时日他这时候刚回到金国,有什么话非要这时候告诉宋清词?
他隐隐觉得不对劲,伸手接了信,“长公主怕是要天黑了才回来,我亲自送到兵部给她。”
“劳烦驸马了。”
此刻,宋清词正在兵部的厢房歇息。
她这些日子时常过来,一待往往就是大半日,兵部官员不敢怠慢,索性收拾出来一间厢房专门给她休息用。
她盯着兵部将一应军资运送的文书都准备好,这才偷空坐下来喝杯茶。
忽见紫练从外头端了点心进来,边走边道:“长公主,驸马来了。”
话音刚落,沈玉临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她见沈玉临风尘仆仆的,便知他是刚从宫里过来,“这些日子朝中不清闲,你也忙得很,得空还是早些回府歇息,不必来陪我。”
她忙起来把禁军的事务都放手交给了赵城,赵城这些日子倒是没空来见她,反而是沈玉临,每每忙完宫里的事就会来陪她。
以至于现在兵部的人见了沈玉临就高兴,至少他来了,宋清词能缓一缓,不至于盯得那么紧。
“也不光是为了陪你。”
沈玉临走上前,从袖中取出那封带着火漆图案奇怪的信,“完颜野烈派人送来的,指名要你亲启。”
宋清词眉梢一挑,随手将信封边缘撕开一条细细的口。
展开一看,她顿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