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对面的宋朝业正在想棋招,见沈玉临如此,立刻警觉地看向窗外。
“驸马在看什么?”
“看今夜的月色。”
沈玉临对答如流,“今夜月色皎洁,映着满地白雪一定风光更好。殿下连输五盘了,不如出去看看月色回来再战。”
宋朝业下意识觉得有古怪。
可细想一回,这是安王府,守卫严密,就算到屋外沈玉临又能做什么?
他若不允,倒显得他小家子气。
犹豫片刻,他点点头,“也好,坐了这么久也饿了,让下人送些宵夜来,咱们吃过之后再战。”
这棋宋朝业早就不想下了,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再怎么写都是惨败。
只是没有更好的理由留住沈玉临罢了。
明目张胆地扣留沈玉临这种事,他暂时还不敢做,只能用下棋做借口。
沈玉临起身推开门扉,雪沫被风卷进来,扑面一股寒气。
他兴致颇高,穿着石青色大氅信步庭中,被月光映得皎白的雪地留下一排脚印。
他朝天空看了看,一轮圆月分外皎洁。
宋朝业跟着走出来,也朝天空看了看,只觉得这月亮总是那样,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
沈玉临却看得饶有兴致。
他的目光渐渐从中天的月转向四周高高的屋顶,他知道,那里少了一个暗卫。
宋清词来找过他了。
……
明明是宋朝业非要留他下棋,到后半夜,反倒是宋朝业自己掌不住了。
沈玉临不知为何精神奕奕,连手指拈棋的动作都没有一次不优雅的。
直到鸡啼第一遍后,宋朝业上下眼皮打架,实在撑不住了,“驸马累了一夜,就在客房休息吧,晚些时候本王来陪你用早膳。”
他不是想让沈玉临休息,而是自己要休息。
沈玉临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笑着放下棋子,“不忙,殿下累了就多歇一会儿,我等殿下用午膳也罢。”
宋朝业清醒了几分,深深看了沈玉临一眼。
看来沈玉临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且自愿留在安王府做人质,看来他让自己里通金国之事并非陷阱。
他心里舒坦了许多,放心地回房休息去。
待他走后,屋子里阴暗处不知何时落下灰色的身影。
“长公主可说了什么?”
“说了。”
灰衣人顿了顿,模仿着宋清词娇嗔的口气,“长公主说,让他死在安王府算了,本公主才不关心他!”
好像模仿得怪怪的,有点酸。
灰衣人下意识抬眼看沈玉临,生怕他责怪,不想却看到沈玉临一脸心情大好的模样。
“主子,长公主这么说,您还高兴?”
“你不懂,女儿家的话都是反的。”
沈玉临的确心情很好,好到一夜没睡还有心思教他,“她嘴上说不关心,其实就是关心,懂了吗?”
好像有点懂。
又好像不太懂。
灰衣人不明就里,忽听沈玉临道:“替我给她带句话,这两日不能给她煲汤了,欠着以后还。”
“……”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汤的事。
天亮之后,赵城放心不下,直接去了上房。
没想到宋清词早就起身了,已经梳妆打扮好,正坐在桌前用早膳。
见赵城进来,她微微一笑,“用早膳了没有?一起。”
赵城默默坐下,靠近看才发觉她今日盛装打扮,头上比平日多了些首饰,脸上也多了些颜色。
尤其是唇,用玫瑰汁子染得嫣红。
“你昨晚没睡好,怎么不多睡会儿?放心,驸马那边我一直留意着。”
“有事要办。”
宋清词用小勺搅着瓷碗里的牛乳茶,搅了几下之后,索性端起碗一气儿喝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