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
宋清词进来福了福身，并没有比以往多添一分敬意，仍是不卑不亢。
尹氏不太喜欢她这样，皱了眉头。
“坐吧，有几句话同你说。”
宋清词拿出遗诏力保宋煦仁登基，尹氏知道她是功臣，不好指责她什么，“是这样，三姐儿很喜欢你在宫里住的地方，那也是嫔妃公主们的住所中最好的一处了。”
“本宫决定把那处宫殿给三姐儿她们住，东西都收拾好了，即日就要搬进去。”
尹氏说完，看着宋清词。
人走茶凉，老皇帝的棺椁还没下葬，他生前最宠爱的女儿就要被人赶出宫了。
宋清词自然听得懂她赶客的意思，她喜欢三姐儿，自己从前住过的宫殿给三姐儿住，也算不辜负她亲手打理过的花花草草。
“好啊。”
她一口答应，尹氏反倒愣了愣，没想到她这么痛快。
宋清词笑了笑，“我从前留在宫里没带走的书画和古董都给了三姐儿吧，三姐儿是个乖孩子。若给别的嫔妃住，我是断断不肯的。”
这话说得像玩笑也像真话，尹氏一时吃不准，没有回话。
她如今都是皇后了，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宋清词的气势还是压着她，她拘束，对方轻松自如。
好比宋清词刚才那句话，明面上是夸三姐儿，实际上是说这宫殿是她自己愿意让才让的，谁也管不了她。
尹氏不服气，挺了挺腰，又道：“那么大妹妹日后再进宫就没有自己的宫殿住了，好在妹妹和沈驸马夫妇和睦，怕是也不想留宿宫中呢。”
宋清词道：“无妨，从前我时常进宫是为爹爹，现在爹爹不在了，还有禁军。日后我再留宿宫中，自然住在军营里。”
尹氏：“……”
她现在是后宫之主，可论起实权，她还不如宋清词！
宋清词手握两万禁军，岂是她那些没用的内监侍女能比的？
尹氏脸色不大好看，殿中伺候的宫人都察觉到了，场面一时尴尬起来。
偏罪魁祸首宋清词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安安心心地喝着茶。
眼看尹氏要发怒，殿外，内监忽然进来传话，“皇后娘娘，沈驸马来了，说是来接长公主回公主府歇息的。”
听见沈玉临的名号，尹氏神情松懈，眼睛里有了笑意，“快请进来吧。”
沈玉临刚从宋煦仁那里回来，本来要去灵殿，听说宋清词被尹氏请走，改道直奔仁明殿来。
步出仁明殿的时候，夜风冷如刀剑。
宋清词不自觉瑟缩了一下，沈玉临解开身上的青色狐皮披风给她穿上，不经意碰到她的手——
一片冰凉。
她本是这座宫城的宠儿，现在却要被人赶出宫。
沈玉临心生不忍，“回家吧。”
从今以后，她只有公主府一个家了。
宋清词意识到这一点，忽然觉得好笑。
她摇摇头，“离宫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宋朝业已经启程去封地了，高贵妃还活在宫里。
她不想再给高贵妃机会，让她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以免又生变数。
“我要去见姓高的女人。”
“不亲眼看见她进棺材，我不安心。”
……
高贵妃是活活被塞进棺材的，她的尖叫声半座皇城都听得见。
尹氏在仁明殿也听见动静，十分不悦，偏偏不能说什么。
“罢了，姓高的本来就要给先帝陪葬，长公主提前要了她的命也没什么。”
她不悦的理由不是宋清词杀高贵妃，而是她闹出的动静这么大，居然没派人来和自己这个皇后说一声。
着实无礼。
“等一等。”
离宫之前，宋清词叫住沈玉临，“除了这个女人，我还有一份礼物送给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