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沈泽光是当朝二品大员,又是沈玉临的族叔,也算宋清词的长辈,她应该起身回礼。
可她一看沈泽光那张脸就知道来者不善,索性端出公主的架子,“原来是沈大人,这么巧,诸位大人也来杏花楼吃饭?此处人多,君臣有别,恕我不能起身还礼了。”
沈泽光身后还跟了几个文官,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向沈泽光。
沈泽光蹙起眉头,目光不善,依次扫过赵城和白云间,两人为了方便保护,一左一右紧挨着宋清词坐。
加上年轻气盛相貌不俗,乍一看还真有点男宠的意思。
尤其看着赵城的时候,沈泽光的脸比锅底还黑。
旁人就罢了,赵城出身不输于沈家的赵家,年纪轻轻又身居禁军统领的高位,偏偏连相貌都堪与沈玉临一比……
沈泽光莫名生出一种危机感,替沈玉临。
“公主今日公然带两个外男招摇过市,是要挑战祖宗家法吗?”
宋清词闻言,冷笑一声。
沈泽光这一流文官御史的典型做派,就是攻击你之前先给你扣个大帽子,吓得你惊魂不定,他再用三寸不烂之舌把你说得无言以对。
可惜,这套路对宋清词没用。
她反将沈泽光一军,“沈大人公然带几个朝臣招摇过市,是结党营私么?”
沈泽光身后几个朝臣吓得目光一凛,连连摆手。
沈泽光怒气冲冲。
“公主慎言!我身后这几位大人都是同僚,身为御史台的御史,我们出来体察民情何错之有?”
比起沈泽光等人或怒或惧,宋清词淡定得不得了。
她笑吟吟道:“我身边这两位一个是禁军统领一个是亲卫统领,都是我的下属,我要出门,他们贴身保护又何错之有?”
沈泽光:“……”
保护就保护,用得着贴身?
“虽是下属,公主也要谨守男女大防。你二位也要为公主名誉着想,不可离公主太近。赵统领,你说是吗?”
柿子要挑软的捏,沈泽光一眼看出这三人中赵城是最守礼法的“软柿子”,便拿他开刀。
赵城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沈大人说的是。不过公主刚刚遇刺,晚辈以为比起名誉,公主的性命更要紧,还是离得近一点好。”
沈泽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连一向老实的赵城跟宋清词待久了,都变得巧言善辩。
他索性直言,“公主!你已经出嫁是沈家的妇人,我不得不以沈家长辈的身份提醒你,你不可……”
“长辈什么的,我劝沈大人还是省省吧。”
宋清词朝四周看了看,她坐的地方是二楼用屏风隔起来的雅座,可屏风挡得住视线挡不住声音,这会儿外头不知多少人在听他们争执。
她索性扬声道:“满京城人人都说我宋清词不敬婆母,我连婆母都不当长辈,会拿一个夫家的族叔当长辈么?”
“你!”
沈泽光彻底被激怒,从前他不断弹劾宋清词为的是沈玉临的前途,现在他是真的讨厌宋清词其人。
无礼!嚣张!放肆!
她竟敢当街羞辱自己,别怪他笔下不留情!
沈泽光大袖一拂,恨恨地转身离去,忽被宋清词的侍卫拦住去路。
侍卫们看宋清词的脸色做事,一身凛冽杀气,大有他们敢轻举妄动就动手的架势。
几个朝臣吓得往后退,生怕嚣张跋扈的大公主一怒之下真的杀人。
回头一看,宋清词施施然从座中站起,含笑道:“我今日对沈大人说话不客气,沈大人又要回去写万字长书弹劾我了吧?”
“还有您几位大人,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弹劾我呀?”
沈泽光身后几个朝臣面露尴尬,唯有沈泽光气势如旧,“是又如何?公主既知道自己言行不妥引人非议,就要痛改前非才是!”
宋清词笑着朝他走来。
一步,两步……
她走到沈泽光身旁,偏过头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在他耳边道:“你他娘的别给脸不要脸,敢弹劾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