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克秀祖孙三人的气度比起来,高家父子如乡山野岭,沐猴而冠,上不得大雅之堂。
“谁让你进来的?”
皇帝皱起眉头,筷子“啪”地一声放下。
高贵妃瞬间委屈得眼眶含泪,早知道陈家的人在,她打死也不来啊!
“不是陛下派人传话,让臣妾和父兄过来赴席吗?臣妾听说陛下让御膳房准备最高规格的席面,以为,以为……”
她以为皇帝以国丈的规格宴请她们一家,是要立她为后,因此狂喜不已。
没想到是让她在陈家的人面前丢脸。
“朕几时让人传过这样的话?池江辉,你说。”
高贵妃惊讶地捂住嘴。
陛下没传她来,那是谁故意害她?
“看她的脸色不像说假话,多半是有人假传口谕。”
宋清词轻声说着,坐在她身旁的沈玉临端起酒樽,笑得玩味,“要说在座谁最有这个可能,自然是公主。”
大公主和高贵妃不睦,人尽皆知。
宋清词瞥他一眼,“少冤枉我,从文德殿到福宁殿,我可没离开过你们半步。”
说完,目光狐疑地打量沈玉临。
在座最有可能的人分明是沈玉临,他才是心机最深沉的老狐狸。
沈玉临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我也没离开过半步。”
他说的也没错。
她到福宁殿的时候沈玉临才知道皇帝设宴款待的事,又怎么能未卜先知,提前派人把高贵妃一家请来。
到底是谁传的假口谕?
宋清词的目光从他身上转开,忽见座中的陈谢芳看着她偷笑。
陈谢芳俊朗疏阔,偷笑的表情在他脸上也不显得猥亵,可他笑中的含义让宋清词有些脸热。
他误会了!误以为他们夫妇俩在说悄悄话!
宋清词不便解释,转头一看沈玉临嘴角含笑,正坦然地接受陈谢芳揶揄的目光,气得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正专注在看皇帝追查此事的陈敬棋忽然转过头看她,脸色十分古怪。
额……
不小心踩到舅舅了。
“陛下,查清楚了,是大公主宫里的小侍女流鑫去凤藻宫传的话。”
瞬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到宋清词面上。
高贵妃一家恨毒地看着她,好啊,原来是她假装口谕,她是故意羞辱高家!
宋清词一惊,慢慢才想起流鑫是谁。
她是宋清词出阁前宫里的三等侍女,她成婚时带走了许多宫里的侍女,这个流鑫因为资格不够,只能留在宫中看着她的旧殿。
她为什么会假装口谕?
不管是为什么,她伺候过宋清词,这下所有人都认为是她指使的。
“大公主!我到底是你的庶母,也没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事,你何苦非要处处羞辱我啊!”
高贵妃好不容易抓住宋清词的小辫子,登时一顿猛嚎,“你如今封了楚国公主位高权重,羞辱我就罢了,可你不能假传陛下口谕犯国法啊!”
“闭嘴。”
宋清词低声一喝,高贵妃大张的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愣了半晌还是闭上了。
高家父子刚想开口给高贵妃帮腔,也吓得不敢出声。
“事情还没查清楚你嚎什么?犯国法的罪名也是想扣就扣的?高贵妃,别失了皇室的体面。”
宋清词声音不大,句句说到点子上,教训高贵妃时沉稳的口气不像晚辈,倒像她才是长辈。
说着直接起身走到高贵妃身边,不知说了句什么,高贵妃的脸色惨白如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怕了,高家父子没怕。
仗着自己是宋清词爷爷辈的人物,高大壮怒道:“大公主这是和长辈说话的规矩么?明明是你使坏还敢教训人,简直不成体统!”
话音刚落,皇帝和陈克秀同时转脸看他。
两张脸都肃穆非常,巨大的威压瞬间扑面而来,高大壮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我陈家的外孙女儿成不成体统,还轮不着高大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