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这女子没犯任何错误就寻莫名其妙被赶出家门必然会令双方的面子都挂不住使得双方再无“推心置腹”可能从而断绝他们这些年来辛苦经营维系的关系甚至将李岚起的名声弄坏为其封堵更多门路。
这是段氏不希望看到的。
确切的说是他们两个人都不希望发生的。
“放心罢岚起。”
“倘有在庄子里做事的人当真做了自己不该做的事拿了自己不该拿的好处我定不会放过他们。”
“现在咱们的手里尚无证据证明说就是他们出了问题。”
“咱们不能只凭主观臆断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一船人悉数打下水去。”
“兴许真的只是凑了巧三个庄子的收成都不好也未可知。”
见李岚起肯听自己劝段氏不禁松了口气。
在那几个庄子里做事的管事都是她嫁给李岚起的时候从段家带过来的家生子有几个还是瞧着她长大的。
人都有感情。
打心眼儿里说她不希望那些她遣去庄子里做事的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哪怕他们是有逼不得已苦衷她也愿意给他们宽恕。
只是……
世道人心总逃不过喜怒哀惧爱恶欲没有人敢保证昨日还忠心耿耿的人会不会在今天就为了有心之人许的好处而对自己原本的主子挥刀相向。
生于世家名门或嫁入世家名门要过得好就必需舍了不该有的仁慈以应对环饲于侧的豺狼虎豹们的尖牙利爪不然就会像黔国公沐昌祚的正妻沐睿的母亲张氏那样被府里的姨娘戏耍于指尖到末了连家都不能回连自己的儿子都拖累的活得不人不鬼。
这个道理段氏一直都懂。
但有些事儿懂是一回事儿做却是另一回事。
或者说在某一些事儿上拎得清楚明白在另一些事儿上却未必也能下得去狠心。
“别为难自己。”
“有些事若下不去手交给我来处置便是。”
伸手抚平段氏微拧的眉头李岚起将手里新校检好的书稿送到了她的面前。
他最瞧不得的就是段氏拧眉。
这让他心疼。
确切的说是他宁可自己遭罪都不舍得让她为难。
“没什么可为难的。”
“你是一家之主插手后院之事易惹人碎语闲言于仕途有伤。”
段氏摇了摇头拒绝了李岚起的美意。
她是他的嫡妻这一院执掌中馈的人有些事纵是为难也只能她一力承当不能仰仗他的威严。
不然便会落人诟病使她将来遭更多有心之人刁难和试探。
如果有些事注定是要经历疼痛的话那便还是长痛不如短痛更让人能坦然接受些!
“这事儿你就不要管了。”
“我定能处置的任什么人瞧了都说不出半点不妥。”
说罢段氏将手里新装帧好的那本书添了名字和备注摞到了她之前已经装帧好的那几本书上面抬头态度坚决的跟李岚起说道。
“还有那铺子的事儿。”
“既然你已经决定要佯装不知那后边这事儿你就半点都不要插手进来。”
“以防将来人家找上门来说你本是知情的却故意对此隐瞒对待咱们百口莫辩。”
依着惯例中馈之事只要是女人执掌的便绝无对错之说。
至多不过是处置的不妥当了赔些银子给旁人弥补损失也就罢了。
纵有吃亏的那方蛮不讲理至多也不过是将事情捅出去弄得那占了便宜的一方遭人笑话说是其不擅中馈。
但若是有府里的男子插手商铺买卖便不能再被当成是中馈之事。
换句话说倘若出了“问题”便就会成为一院甚至一府态度轻则被认为是那一家之主人品堪忧重则影响其子嗣风评耽误前程。
段氏当然不希望李岚起和他们的孩子因为一个铺子的买卖承担风险。
虽然他们现在的确很缺银子花用也的的确只有卖了这铺子才能解燃眉之急但能由她一个人就肩负起来的事儿又何必牵扯上她的夫君和孩子?
女子本弱。
为情则刚。
为母则刚。
“好罢。”
李岚起沉默片刻搜肠刮肚的思索了半天才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点头应下了段氏的坚持。
这的确是眼下最妥当的选择或者说没有选择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