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医坊。
送走了李素和李虎跃翎钧看着柳轻心笑得眯起了眼睛。
以前他怎就没发现她是这么狡猾到可爱呢?
啧他家娘子竟还有他未知的样貌这怎么行!
“盯着我作甚?”
被翎钧瞧得浑身不自在柳轻心唇瓣轻抿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袄袍和裙摆。
女为悦己者容。
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子不是衷心希望自己能在深爱之人面前表露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呢?
若有那定是不够深爱。
“瞧你长得好看便不当心把眸子种在了你身上拔不下了。”
柳轻心紧张整理衣饰的样子不禁惹翎钧笑了出来。
在外人面前他家娘子总有万般模样让人纵费尽心力亦不能自她所设的陷阱里逃脱。
唯在他面前她才是个会脸红会撒娇会手足无措的小女人让他只是看着就本能的生出保护心思。
这让他觉得唯有他是在她心中与众不同的存在。
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并因此对他父皇待他母妃李氏的态度有了新的理解。
他记得在他还是个刚刚回到裕王府被养在孝恪太后身边的孩子时他曾跟其抱怨他的母妃李氏实在是太令他失望了。
别的妃子见了他父皇都是恭谨有礼进退有度美好的让人不舍移开目光。
唯独他母妃不见他父皇时尚能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一见他父皇就会立刻手忙脚乱把原本擅长的事都做的一塌糊涂。
不曾想他的祖母孝恪太后听了他的话后竟霎时间笑得前仰后合。
她说这是女子通病。
在不爱的人面前不必瞻前顾后不会患得患失自然能宽容大度举止有礼。
与心悦的人相处则截然相反。
怕别人比自己美好便易画蛇添足怕别人与自己争抢便易小气局促怕别人较自己博闻广识便易听旁人谗言东施效颦的舍了自己擅长的事盲目效仿。
有爱自有惧无惧方无畏。
“你这登徒子!”
被翎钧突然冒出来的这句惹了个满面羞红柳轻心颇有些懊恼的嗔了他一句。
谁说这家伙是块不懂情爱的木头杀人不眨眼的煞星?
他分明就是分明就是……
“只在你面前我才是个登徒子。”
翎钧笑着伸出双手箍住柳轻心的肩膀低头与她对视。
“婚期将至。”
“后半生还望照拂。”
说罢翎钧也突然红了脸颊。
他从未对一个女子说出这种露骨的恳求柳轻心是第一个应也是最后一个。
“照拂你应不是难事。”
“你的满园繁花我怕是有心无力。”
若历史不遭篡改翎钧终有一天会登临御座成为大明朝在位时间最久的帝王。
帝王的后宫永不会只为一人存在。
帝王有远比寻常人更多的身不由己。
稳定边疆掣肘权臣平衡士族和亲纳贡……
后宫不仅仅是女人的战场更是名门世家的战场而这个战场她并不想参与其中。
如果可以她更想择一处世外桃源静观日出日落闲听云卷云舒何时他累了倦了便来寻她与她共一餐饭食对一局黑白。
她不想让他们的孩子双手染血去争抢那众矢之的亦不愿让他们的感情变成难看的利益得失。
“弱水三千我只想取你这一瓢怎么办?”
翎钧明白柳轻心的话并非是对他的推拒或威胁。
她只是在阐明自己的立场。
或者说希冀。
“不若咱们联手让那些敢觊觎我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再把敢乱写的史官都阉了下狱?”
有些事不是他能主宰的。
至少现在还不能。
但他不会放弃。
为了他深爱的人他永不会放弃。
他是个很重承诺的人昔日在答应柳轻心的那三个条件的时候他已在心中做了诸多谋划。
而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将昔日的那诸多谋划逐渐实施。
“你是打定了主意要遗臭万年?”
翎钧的话让柳轻心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了解他。
知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不论说话的时候他是以什么口气。
“有你陪着遗臭万年又有何妨?”
翎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柳轻心拖进了自己怀里然后用力抱紧。
“轻心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但是我希望你能记住。”
“我朱翎钧言出必行。”
“我说过会与你执手偕老便定不会在入土之前让你受半点委屈我说过只娶你一人便绝不会令人掐住我咽喉迫我与旁的女子举案齐眉。”
“你该信我。”
“信我可好?”
说到最后翎钧的声音里已带出了哽咽。
他知道他选择的这条路较其他帝王会多出多少崎岖多少荆棘。
但他不怕亦不悔。
就像他祖母孝恪太后在临终时候跟他说的一样。
若深爱一人便会心甘情愿的为其遍行夜路九死不悔。
他爱她。
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