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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第五十章 刀剑封天(七)(2 / 2)


磅礴真气凝练成束如大日腾腾而起应飞扬竟是以指为剑使出佛门无上指剑神通。

辉煌强光令帝凌天猛缩的瞳孔中尽是震撼“这等年岁他竟有化剑为指凝气成罡的能为?”

帝凌天难以置信便是惊才绝艳的“剑冠”顾剑声在与应飞扬同等年岁时也未必能有这等修为。

但那爆绽的佛光那堂皇凛冽的剑意根本容不得帝凌天不信。

达摩神剑本就是佛门至高剑指神通指结剑印气凝剑罡便自有神佛手段降魔镇邪又何须用剑?

只是过往应飞扬功力不济才不得不以剑使出只是假于外物反而落了下乘。今次以指行剑更合佛门剑指精要。应飞扬此时只觉浑身真气如开闸泄洪一般向指尖激涌而去一股沛然莫御的剑气于焉成形。

应飞扬不是第一次尝试以指行剑过往无一例外的都是以失败告终但这一次他却自信能做到。

锦绣山庄中对阵公子翎时的临阵突破令他体内玉虚纳神真气、天人五衰功紫薇天诀融为一体让他有了挥出此剑的根基。

往生塔内他与圣佛尊三剑试招连出三式迎佛西天让他对达摩神剑有了全新的明悟。

一路行来千里坎坷经历的人遭遇的事是缘法是因果无数宿命交织种种因缘推动只为这一刻让他点亮辉煌佛火焚穿这混沌暗世!

“诸行无常”之式千变万化但“金顶佛灯”却是照彻三千迷惘直抵本真。

“滋——”

如天地破晓朝阳初生上一瞬还遮天蔽日的五浊恶气被纯净佛光蒸腾再不甘的嘶鸣中尽遭驱散而最炽烈的一束佛光更是凝聚应飞扬指端勘破无数幻象直刺帝凌天掌心。

“嗤!”

剑指点在帝凌天掌心血花在帝凌天肩后爆开。

帝凌天本欲欺应飞扬拳脚之上没有上乘招式傍身但达摩剑指一出宣告着应飞扬的这一短板已被补足。

连番消减下竟是帝凌天力屈一筹磅礴剑气势如破竹长驱直入将帝凌天整个右臂轰然洞穿!

相交的人影再度被交击的气劲震飞帝凌天右臂骨节尽碎而应飞扬亦被这居高临下的一掌击落以更快的速度向祭坛坠去。

使出根基极限的强招应飞扬亦绝不好受他一身气血亦被佛火炙烤的蒸腾如沸但战意却是更炽更烈更狂燃不绝。

勉强一个翻身他从“倒栽葱”的姿势转为双脚朝地砸落祭坛之上但双手却高高举起五指张开。

便如算准了一般落地同时姬瑶月脱手的双刀正旋落入应飞扬双手之中。

不做丝毫停歇应飞扬眼一扫心一动先一步坠在祭坛上的破宇剑腾空而起神合心心御剑剑锋直刺半空中倒飞的帝凌天。

帝凌天已近强弩之末勉强控制身形堪堪一个转身避开直刺背心的剑刃但下一瞬猛觉肩臂一阵撕心剧痛!

是应飞扬手持双刀刀行剑式自下斜上错身而过身形交错瞬间帝凌天骨骼尽碎的右臂遭双刀分离离体远去。

一声痛呼未及呼出又见剑光当头而来方避闪过的破宇剑如接力一般传到了姬瑶月手中姬瑶月自上斜下剑走刀招身形一逝而过一剑万千霜雪割破帝凌天护体真气已近乎腰斩之势在他腹部切割下直见脏腑的创痕。

刀剑在二人掌中变幻攻势有先后却快得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又彼此毫不干扰帝凌天已在心中无数次暗赞二人无间的配合但如今他却赞不出。

因为他早已失去了评判敌手的从容更因为已得势不饶人刀剑光芒倏忽转折宇宙双器又至。

应飞扬双刀横拉姬瑶月一剑冲霄刀剑轨迹交错成一个巨大的十字而帝凌天便是同受刀剑交击的十字交点。双刀一剑同时掠过帝凌天兵刃亦在交汇瞬间易手回归原主快得不及眨眼甚至快到“伤口”都未意识到它被斩开帝凌天躲不过更无法坠落竟只能如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再来再来再来!

不愿停不能停应飞扬方向再变挥剑再斩凛世杀意如天瀑倾潮无穷无尽破风斩云剑四相太王剑杀神剑章气贯龙虎……无数知名的、不知名剑招争先恐后的从他手中涌现。

度流年历寒暑一路萧索只为此刻他要用尽毕生所学倾尽倾不尽的仇恨不停的斩!

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

身形不断交错兵刃几度易手应飞扬、姬瑶月身形已看不清只留刀剑光芒上下左右直贯斜掠呈无数条笔直璀璨的线段不断以帝凌天身躯为交点交汇。

时刀时剑亦刀亦剑最后竟呈刀剑合流时空汇合之势在天际留下一道道锋利光芒将空间割得支离破碎。

而帝凌天早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被斩下又被撩起往复不断如惊涛怒海中的一叶扁舟不由自主的上下起伏……

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斩出了多少记直到应飞扬丹田绞痛经脉崩血早已透支的那口气终于再提不上来刀剑光芒才终于倏停。

应飞扬、姬瑶月几乎在同一时间拖刀抽剑各自带出一线萦绕在锋刃的黑色血线落在祭坛的东南两角各朝一面刀剑驻地。

“啪!”

晚了一息全身上下几无好肉的帝凌天才伴着一声闷响轰然摔落祭坛。

就像一只巨大又肮脏的苍蝇砸出一滩脓血。

狼狈而凄惨哪还有高高在上的天人之姿?

应飞扬、姬瑶月刀剑驻地大口大口喘息平复着翻涌的内息和更加翻涌的心绪。

其实自开战初始到现在也不过片刻但在刀锋剑刃上的竞速在生死边缘的游走让这片刻无比漫长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而这漫长的一战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候看似高不可攀、无法战胜的强敌在刀剑联手下终也含恨倒下了……

!!

还没有!

应、姬二人同时猛然转身惊骇的目光中已遭凌迟溃如烂泥的帝凌天竟又挣扎爬起!

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天人五衰功再度展露出它惊人的韧性帝凌天一身血肉都被绞得糜烂依然以最后护体真气护住心脉让自己一息尚存以最不可能的姿态站起。

但好在这也已是帝凌天的极限了只在他身后数丈之遥便是祭坛的中心便是他半生梦寐以求的终点。

净天祭坛中心宝光大作灵纹流闪不安又兴奋的震鸣煊赫神圣这一刻的祭坛中心便似诸天围绕的中点变动世界中不变的唯一呼唤着抛弃一切的孤独行者踏上着前人从未履足的绝巅。

可此时帝凌天背身而立连回过身来望一眼他夙愿的终点都是奢望。

“这条路……吾只能行到此处了但至少接下来……不能再被你们阻碍!”

帝凌天挺身而立望天一叹满身污秽的他在此时竟显露一种疏离遗世的寂寞好似心有不甘又似如释重负整个人的气息忽然在此刻“肿胀”起来。

“不好!!”应飞扬和姬瑶月同声惊呼浑身寒毛耸立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栗席卷全身。

时间似是凝固天地静默无声唯见帝凌天浑身如起了无数脓包般膨胀被绞得粉碎的五脏六腑筋骨血肉从七窍和撕裂的伤口奔泻。

一股让三界同亡、六道共坠的毁灭力量在他濒临爆破的身躯中蓄势将出!

正是涅槃颠倒诀从未现世的最上之式——诸天无净!

举目尽是蒙昧浊世放眼皆为痴愚众生诸天若再无净土何惜此破败残躯?

涅槃颠倒诀最上式正是同归于尽的自毁之招帝凌天舍弃此身要拉应飞扬、姬瑶月同坠无间!

招未尽出一股天哭地嚎神鬼惊怕的灭世之力已笼罩四宇八荒昔年上一代天道主暴君杨广龙舟被刺崩散的五衰之气让滔滔运河化作百里浊流而今帝凌天以极招推动自毁之力威力只会更甚范围只会更广近在咫尺的应、姬二人如何能幸免?

心智坚韧如姬瑶月此时亦生出万念俱灰的绝望既挡不下更避不开凄惨的死亡已是注定千娇百媚的躯体下一瞬便将化作肿胀流脓的秽尸……

“月儿跟上!”绝望之际却听应飞扬长啸一声剑音鸣荡。进死退亦死站跪皆无生那绝境在前应飞扬也是有进无退唯有剑锋所指之处才是他认定的终途。

如醍醐灌顶如拨云见日姬瑶月思绪还未反应身体已经本能动了起来既已许下封天之约无论前方生死都当一路随行。两道刀光随之乍现向前划出坚定笔直的轨迹。

人与妖刀与剑时与空融合为一化作巨大雪亮的刀锋剑芒切割秽暗直刺向前。

帝凌天无从抵御身躯残破的他未能作出丝毫反应双刀一剑已刺破他的胸腔。

帝凌天也不需要抵御身中刀剑如蓄满水的堤坝被破开了孔洞帝凌天体内澎湃无尽的五衰之气有了宣泄之处瞬间激荡而出。

流泻出的虽只是千百分之一的腐蚀力量但已能侵染天地令乾坤失色。

周遭护体的刀光剑芒被流溢的五衰之气一卷瞬间如风中残烛摇晃欲灭。

时空法则下虽能压制五衰之气的清浊之变降低天人五衰功侵蚀的感染力但任何压制都离不开“量”的基础水虽克火岂闻杯水能救火宅?

流泻的五衰之气如无明风卷吹散了天穹笼罩净天祭坛上的刀剑时空境域被这腐朽的气息吹过瞬间天缺一角亘古不变的时空法则被腐蚀洞穿如临崩坏末世摇摇欲坠。

而刺入帝凌天体内的破宇剑灭宙刀锋刃光芒也因刮过的五衰之气而黯淡古朴的剑身如遭不住岁月时光迅速锈蚀雪亮的刀刃上万莲生衍的花纹此时也成荷枯莲萎一股衰朽之意顺着刀身剑刃不断侵蚀已无可逆转之势向着持刀握剑的手蔓延而去。

死亡已是必定瞬息就将夺走周遭一切生命。

但操刀弄剑的男女依然紧握手中兵刃便如紧握自己的命运。

当世最顶尖的高手豁尽性命的自毁之招威力将推到何等境界?这已超出应飞扬的想象极限。

但那又如何?

一路行来他已将无数难以想象的不可能化作可能他要洗刷师尊被害身亡的仇恨他要战胜不可一世的六道天主更要和姬瑶月一同活着回去享受属于胜利者的荣光。

“啊啊啊!”力催至极应飞扬纵声咆哮他的不甘他的愤恨他的隐忍他的纵横无尽血泪都在这一瞬尽情宣泄一步两步三步帝凌天被他抵得不断飞退最后一程他要为帝凌天“送行”。

而姬瑶月眸光一亮她已知晓应飞扬的用意这最后的冲锋不是穷途末路的无谓孤勇而是向死而生的豁命一搏亦同声清啸催动全身力量灌注刀柄之内。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时间恍若凝滞每个细节都被拉得无限长。

刀剑贯身帝凌天残破的身躯被抵的不断后退体内的流溢的五衰之气却如风卷残烛刮过天袭过地刀剑时空境域为之崩散护体刀剑气芒尽遭吞没应、姬二人已再无依仗而帝凌天身躯已如鼓胀的鱼泡充盈到了极限既定的毁灭这就要来临!

然而!

就在他将爆未爆的之刻“啪!”一滩淋漓的血线终于随着帝凌天的不断退身延伸到了祭坛中心乌黑血液哗啦啦淋在了祭坛中心的花纹上。

一瞬间污血变回鲜红沿着阵纹迅速流转贯通上下充斥南北整个净天祭坛似活了过来。

天时已至地气已足天人之血为媒净天仪式开启!

盛开的昙花之上凭空出现一个模糊的女子虚影伸出她的手掌如抚摸如赐福将她的手掌搭在了帝凌天的头颅之上。

随之一股磅礴无匹浩瀚纯净的自然伟力不由分说、无可遏制的灌注到帝凌天体内!

这是历代天道主都要经历的一步以净天祭坛吸取天地灵气由祭坛上初代天女留下的昙花法身将天地灵气提纯最后灌注到天道主体内冲刷尽他肉身中的残留先天浊秽成就无垢无尘的天人之躯将传承自天界的天人五衰功推至圆满无碍的最高境界。

这是六道创主和初代天女为曾经矢志守卫世间的六道恶灭所留遗惠但这一次情况却有不同。

净天仪式是一个繁复的过程在外需要天时地利需要净天祭坛和昙花法身。在内则需要天道主调息静气按一定顺序运动天人五衰功游走各处经脉以接纳着灌输体内的磅礴自然之力。

可如今帝凌天是被身不由己的抵至祭坛中心净天仪式亦是在他毫无准备下开启肉身残破不堪真气鼓盈欲胀的他在最不应该的时候遭无尽地气灌注体内!

好似命运最无情的作弄当他放弃净天仪式要带应、姬二人同归于尽时应、姬二人却帮他完成了净天仪式只是这结果绝非帝凌天想要的。

“!!!!”帝凌天仰天张口发出痛苦哀嚎但哀嚎声却被气浪声吞没只一道纯净气柱从他张开的口中喷涌而出直贯天际不止是口他的七窍他的毛孔都再迸射灵气。

但这力量不再是恐怖、污秽、极具毁灭力的五衰之气而是纯净自然润物无声的天地灵气。

就好像一个装满污水破着空洞的水桶被丢到了瀑布中冲刷一样本已称得上汹涌至浊的五衰之气被更磅礴浩瀚百倍的天地灵气不断冲刷稀释净化……

帝凌天四肢如抽搐一般本能挣扎却被双刀一剑钉得死死只能不断承受净天仪式的净化。

这便是应飞扬在绝死凶径下寻觅到的向死而生之路本该竭力阻止的净天仪式此时却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便见帝凌天体内充盈欲爆、漆黑浓郁的五浊恶气被不断的中和、净化那血肉同流、浑浊又恶臭的体液被迅速蒸腾化作纯净无害的白烟他周身孔窍中激涌而出。

咕咕咕咕……

一张干瘪的人皮和一面银色假面跌落祭坛之上。

重整六道恶灭掀起无数战乱的天道主帝凌天终于——败亡!

启动一半的净天仪式也因失了宿主戛然而止只留无数灵气散逸袅袅娜娜仿若云开月明让方才还宛若末世的昆仑之顶重回了几分原有的仙意。

被极致的战斗逼得无法落下的雪花终于又纷纷扬扬洒落以它的纯白填补战斗后的疮痍相信过不了多久无论英雄豪杰穷凶巨恶一切又将重回雪掩落得白茫茫的一片干净。

“赢……赢了?”愣神了好久直到雪花的凉意落在鼻端沁在心头应飞扬才最终确认了帝凌天的死亡他全身肌肉陡然松弛再也不受力的软坐在地上肌肉失去控制一直不敢流出的冷汗在一瞬汹涌而出将全身衣襟浸透。

太凶险了!

即便对屡历死关的他而言这一战也是今生最凶险的一战真气、招式、奇兵、战意、神魂甚至运道一切有形的无形的都被发挥至极致回望过去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在短短片刻他已不知道在生死关前来回折返多少轮但结束了……

刀剑联手今朝封天!

姬瑶月也是一样她的手掌不断颤抖后怕的连手中之刀也再握不住心如打鼓一般不断狂跳但她伤势总算比应飞扬稍轻了一些她稍稍稳住了真气便打量起了帝凌天的尸身。

即便帝凌天已干瘪成几乎只剩一个皮囊那银色镜面依然紧紧附在他脸上让姬瑶月好奇它是怎么黏上的更好奇那面具下的真容。

“想不想看看最神秘的六道天主究竟长什么样?”劫后余生的姬瑶月心情轻快了许多朝应飞扬眨眨眼。

但应飞扬正背着她坐倒没有回应姬瑶月只当他还在调息倒也不怪。

却不知应飞扬此时正借身体挡住姬瑶月视线从怀中掏出一盏小灯小灯迎风即长竟是优昙净宗的昙华心灯。

而心灯一现便耀着微微荧光如受感应一缕淡淡魂气从祭坛中心的盛开昙花中飘飞而出钻入了昙华心灯之内。

应飞扬自不会忘却此战的另一目的天书之战中天女凌心遭“溯回流光”之术影响致使部分魂魄流失因无处依身魂魄暂寄宿到了那初代天女法神所化的昙花之上而天女凌心因为魂魄流失一直昏迷不醒。

所以开战之前素妙音将昙华心灯暗中相交让应飞扬有机会以灯为媒将天女凌心失落的神魂带回。

现今总算是功德圆满。

而姬瑶月没注意到这一切她的心已全被好奇填满半挪半爬的来到帝凌天身边用尽力气将那紧紧黏在脸上的银色面具摘下。

却是花容失色惊呼而出:“不对!”

面具之下露出惊骇一幕虽只剩皮囊但也看得出帝凌天面具之外的肌肤都是晶莹如玉宛若天人唯独面具遮挡下的头脸是一片溃皮腐肉!

而且看得出这腐败不是方才交战新造成的而是旷日持久的头脸腐败到这种地步怎么可能是活生生的人?

为祸肆虐三年的帝凌天绝非死尸但也称不上活物!

帝凌天在天人五衰功的修复下起死为生的说法只是掩人耳目的谎言!那么……

不等姬瑶月深思忽觉一股气劲自背后袭来她的惊呼变作了惨呼。

应飞扬听闻呼声时便猛然回身却见令人最难以置信之景姬瑶月如断线风筝被击得呕血飞出。

只余银色假面打着旋脱手飞出灵气缭绕如烟如雾净天祭坛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人!

那人影伸手向前旋飞的银色镜面坠落恰落入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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