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夏琰总携禁军三千名张庭、邵宣也各有一半其中邵宣也带了近一千人去往风霆绝壁夏琰料想他剩下这五百人交张庭调动毕竟不妥便干脆另从张庭处也拨出五百人总一千人名义上由自己直领免得多有争议。如此一来张庭说要动手其实首先响应的便也只剩了一千不过一千人对付向琉昱这一组理应也足够了夏琰那一千便听由各自副长驱应押在队后不动。
向琉昱这一组人数虽劣但“左先锋”麾下个个勇猛非常比之去年张庭遇到的原是为寻人而来的又有不同一时厮杀已酣禁军毕竟人多战线还是一点一点向林外逼去。向琉昱与张庭交换二十余招堪堪是出了林边上一名正战得踉跄的禁军兵士险险就靠了过来张庭伸了短戟便要将他拨开向琉昱觑见却转了个身绕至那兵士另一面趁他不备一把将他手中长盾夺过顺手推出一掌那兵士原本踉跄叫向琉昱偷袭得突然顿然向前冲出被交手中的青龙教徒一刀刺穿了肚腹。
向琉昱原本习惯空手但此时深觉应对张庭那戟空手实所吃亏。长盾有些重并非他所长但重亦有重的好处挥动起来便足以令得张庭一时奈何他不得。
张庭冷哼一声内力暗运凝劲至戟尖。他称得上是内劲高手普通木盾还不放在眼里一式“千军破”直捣而去。
兵士之中持盾者并不多只是按规制比例配了一些若为防箭射之故或是两军对垒自盾后投些梭枪类物用处大些但遇武林中人近身交手便无大用受习有内功之人袭击更易破损。向琉昱抢来的这一枚便已有破损恰恰形成了一道凹槽。他武功虽不臻一流贵在眼耳历来灵光微细处并不失手觑准张庭短戟到处便偏偏以盾牌破损之处去卡他戟尖来袭。张庭这一击劲力极大他纵取巧也险之又险不过凹槽空隙消去几分破力张庭已觉手上劲力加大口中呼喝短戟转而向上强破竟似要将木盾整个裂去。向琉昱也是强撑将木盾向下一压两个用力撞在一起那盾面陡然出了一道裂缝“咔嚓”一声木体连同皮革尽数绷开呼烈烈分飞开来。张庭正拟连击跟上陡见那裂盾之后几点莹蓝光亮暗道不好——向琉昱却原来在盾后已藏了暗器手势观那色泽必已喂毒。眼见毒物呼之欲来张庭心已提起忙向旁错步唯恐躲闪不及。
却听风声忽然而起——暗器发出可那风——不是向着张庭却似乎被逆风吹向了向琉昱自己。青龙教这一面见之自是尽皆大惊向琉昱亦不虞有此仓促间躲闪不得几枚暗针入体顿然痛痒难当。几乎同时张庭已听见身后有人道:“青龙教看来是黔驴技穷——怎么连向前辈你都学会用暗器了?”
他一颗心顿然不知该起还是落——夏琰人还没现身风声与语声却已到了。
向琉昱针上有毒此时不敢妄动只一面伸手摸取身上解药一面露出冷笑来:“夏琰你出手救他?你恐怕不知道这个张庭——做过什么?”
夏琰正从林中走出闻言并不看张庭只淡淡问:“做过什么?”张庭立时已出了一头的冷汗但此时若对向琉昱抢攻出手岂非太着了痕迹。
向琉昱摸着了解药“你恨我青龙教杀了你师父但那天若不是有他为应以你师父之能未必就折在这里你不信便问问他是不是明知你们深陷重围却非但不带人解救反而立时脱身逃走?”
他原是想将解药放入口中但夏琰一双目光一直冷涔涔盯在他面上竟令得他不敢便动。他有几分紧张。若不是此时自己中毒动作不得他断不会择用这等言语之法来试拖延时间。不过——仔细想来一直以来单疾泉岂非就是如此他的言语从来比兵刃更利若以言语能瓦解了对手心防决计不必动武。
而此时的张庭只有比他更紧张。“嘿嘿你这般胡言乱道妄想挑拨离间?”他口中还是尽力自若“君黎大人他所言子虚乌有当日他青龙教大量人马集结谷口阻止我带人入谷驰援我确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因仪王那时还在他们手中其后我全力接应你和仪王连夜护送你们赶回京城——你总是知道的吧?”
向琉昱也嘿嘿冷笑了声:“你急于辩白张庭却只怕他不信你。不如——也别假惺惺表忠心了我们再联手一次你手下这么多人何必定要听命于他?”
“张庭”却只听夏琰的语气依旧冷冷淡淡的“表忠心不必用嘴——还要我教你?”
张庭的眼珠微微转动已明他意面色立时转喜:“张庭明白!”手中短戟抬起:“都跟我上一个不留!”
向琉昱的面色却已转白。他一番言语虽为挑拨本来也是实情却不料夏琰非但不为所动反而更以此逼得张庭越发急于赶尽杀绝。单先锋。他在心里哀叹。我终是怎样都难望你之项背。在阵前听过你那么多次轻言笑语便能兵不血刃尽退劲敌可我——根本做不到。
夏琰对许山若尚有些感念对向琉昱就少了许多并不在意他如何应对张庭之众便要带自己的一千人向谷口先走。向琉昱如何肯让他轻易便过一口吞了解药也顾不得药性还未散发起飞身而来只期将夏琰拦上一拦也好。
可他只来得及飞到了半途——张庭的戟已追上了他“哧”的一记击刺入他后腰。青龙教众连连惊呼相救不及多只能就近围向张庭防他追击。向琉昱从半空重重跌落张庭短戟拔出扫向众人身边几名兵士各举长矛一同再向向琉昱背心追击插落。
向琉昱艰难转身。手中盾牌已是分碎而毒之痛痒依然残留他半仰于地挡或是避此时都已万难只能赤手握起空拳砸向矛头。忽大风又起——这一次的风灼烫炽热在这酷烈的寒冬里竟是说不出的生望暖意。在向琉昱的拳头触到长矛之前几名兵士连人带矛向后飞出就连一旁的张庭与数名青龙教众正自交手亦叫这股大风卷得失了方向准头站立不稳张庭腾腾腾连退几步使出了坠力来却仍未拿住一个踉跄滑倒于地。
向琉昱猛然回头叫出一声:“教主!”可便是这时一股陡然而生的巨大的冷意从他身上漫过漫向那热意的源头。没有风。这一次没有风息从夏琰掌心挥出可这冰冷的气息仿佛一顷看不见的暴雨翻覆在了整片小径只一刹那就覆灭了迎面的所有灼息。向琉昱的身心还未暖起就已透凉甚至张庭都觉出了一瞬间的毛骨悚然——拓跋孤推出那一掌之炽当然足够令他忌惮可他此刻更庆幸——夏琰不是自己的敌人——至少现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