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宣也没有说话仿佛——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良久他呼了口气仿佛是要深呼去扑面如许冷雨。
“青龙谷里发生了什么尚不清楚只知道”他停了一下“君黎大人受了重伤拼死背回了朱大人的尸身。”
眼前仿佛真的暗了一暗秋葵一瞬有种错觉仿佛——置身于某种恍惚的梦境。最先浮现的远不是悲痛难过甚或惧怕而是真切的难以置信随之以溺水般的窒息。
她在昏暗的车厢里下意识紧握住依依的手。那只手也握着她冰凉潮腻好像一条刚从水里捞起的死鱼。她看见泪水一下从依依眼眶里涌出来唇被她咬得发白仿佛要极尽着全力才能不发出呜咽。
“你亲眼……看见了?”她只问邵宣也。
“看见了。”邵宣也回答。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簌簌雨声敲打在车厢之外。
还是应该庆幸——庆幸仪王车乘抵京之时恰逢西门值守换防故此邵宣也的人才得以离岗将这等异样消息立时禀报了他。刚走两天的仪王竟然漏夜归来换谁都觉得奇怪。仪王即便归来也理应在城外驿馆稍作休息天亮再入城来可也不知是谁的坚持——是张庭或是仪王自己——竟偏就在拂晓时分就要开城门。
邵宣也住得不远闻讯立时便换上官服赶至西门。因换防之故开城门耗时甚久车驾此时才将将入城他自随行之中见到张庭却未见朱雀与夏琰心里稍觉有异便以接迎为名立时上前行礼。
——他记得仪王临走时说过要与夏琰同去同回。这话当时是为了宽人心说他必不会久居不归可却绝不至于回来得这么快——以至于他是归了夏琰却没有?
张庭方得入城正遣亲信待去各处报讯见邵宣也来反倒不便说话个中表情自也逃不过邵宣也双眼。仪王护卫皆为张庭所辖见邵宣也突然现身当然便生戒备可毕竟也不好说什么两下里只是僵持住了。
“邵大人”张庭上来打招呼“出了些变故提早回来了仪王和王妃都极是疲累这便要回去歇息邵大人这两日值防辛劳这面张某一径送返王府便不劳邵大人接应了。”
“出了什么变故?”邵宣也单只听进了这一句面露惊讶。
“张某自会将事情禀明圣上圣上下旨之前不便相告。”
一句话便已堵死了邵宣也诸多后话他没有办法只得让到一旁。一件重要到需要面圣、需要下旨的变故直觉告诉他仪王、朱雀总有谁出了什么事——朱雀曾与他说倘有任何变故定要保依依无虞此言并非为他此次青龙谷之行特意约定绝非他暗示此行可能凶多吉少但若有十中之一的可能他当真有所不测自己也必须要依照此前计划以最快的手段将依依护送去安全之地。
可是倘若没有呢?朱雀是什么样人岂能轻易为人暗算若没有确凿证据甚至没有任何真实的痕迹他贸然转移依依这一次固然没有什么危险可也相当于用去了朱雀的底牌——他从来不喜这般轻举妄动。
念及至此他咬了咬牙再向那车马行了一礼口中高声:“仪王殿下侍卫司邵宣也问您安好!”
坐乘之内没有动静。
“邵大人你……”张庭待要上来阻拦邵宣也又高声道:“卑职忧心殿下安危故此僭越倘仪王殿下无恙恳请启帘相见与卑职一个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