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出口的小径围困已松他得以加快步子下山否则在这般狭窄之地便算是众人站着不动要挤开一条道路只怕也费事得很。这口子难寻却易出附近仍守有人多未料到夏琰竟当真突围而下被他乌剑挥动轻易解决。
外面是一片并无实路的山林夏琰走过一次本不难辩明方向可此际落雪深深却叫他有几分突如其来的迷失。他放慢了脚步。暮色袭来再无半个追兵的不真实感忽让他有片刻错觉今日一切真不过是幻梦。没有什么圈套。没有什么背叛。他独自一人还在林边等着朱雀祭扫完白霜陪他一起往谷中提亲……
可肩上的冰冷呢?朱雀的尸骨沉沉压在肩头这——也是幻梦吗?他抬头看这场已经渐渐停歇的雪如大喜大悲之后一场讥讽的埋葬。
强烈的如被掏空般的剧痛突然袭入心腔他再无力行走半步软弱地蜷向身边那株枯树。他张大着口冷风从呼吸吹进他的胸肺一直吹得——那呼吸一点点成为号啕。师父我也终于看见了——那些从前看不见的东西。我看见我一直那么坚持的——都是错的。那些卑鄙始终甚嚣尘上真心却死不足惜。你教我的都对可我——从来没有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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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谷之中血战未及之处仍是一片平静。单刺刺同单一飞两个自顾宅奔到程宅一飞先窜了进去兴冲冲喊道:“平哥哥!平哥哥!”
程家人听到响声向外出迎刺刺已见出来的却是程方愈的丈人关老大夫忙笑道:“关爷爷您也在这——我听人说平哥哥回来了是不是真的!”
关老大夫见了姐弟两个满面亦都是笑意“哎呀呀你们来得倒快可还是晚了一步他前脚刚出门——赏雪去了!”
刺刺不免微嗔道:“怎么他回来这么大的事都没人告诉我?我可也想他得很——赏雪要紧就比见我们还要紧吗?”
关老大夫叹起来:“平儿也是下午刚回来我们也惊讶得很早不知他要来不然方愈哪里还能出门去?听平儿的意思大概也住不过一两日多半爷儿俩是见不着了。——他自然挂念你们了不过想着你今日不是该在忙么?也不好这会儿过去再说这趟不是一个人回来还带了两个小夫人难得来青龙谷逢上这雪天总要一家人出去兜兜看看景致的。”他说着笑了起来:“你婶婶也一道去了我与他们说了晚些就顺着路往你家讨顿酒去吃。”
“晚上来我家里吃?那好啊。”刺刺欢喜道“我是忙了大半天啊要不是一飞见了有人推彩车进来打探了下都没听着风息。听说如飞表哥今天也来谷里了我与爹爹说一声到时候一道请来关爷爷也来吧?”
关老大夫笑道:“今日你家最大你说请谁就请谁。”
刺刺不曾多想只问道:“不过这会儿离吃饭还早——他们去哪里赏雪平哥哥可说了?”
“倒是没说不过……”关老爷子稍停了停面色黯了一黯“平儿回来就问起过无意——我想他总是很挂念无意的事无论如何要去他坟上看一看的方才——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刺刺咬唇点了点头。“那我过去找找他看。”
两下里道了辞刺刺便同一飞先离了程宅。
往西南面到了葬下单无意的地方雪竟是愈发地大了。事实上上山途中刺刺就觉得不对——车辙或是脚印都没有至少短时间里还没人来过无意的坟上。不过她今日一直在顾宅忙活还没来过无意这里想今日是他故去之后第一场大雪自己本也该来陪他免得他在地底倍感冷清。
坟前果然没有程平的踪迹。“或许雪太大了两个嫂嫂不好走所以一时没来。”她与一飞猜想。
单一飞点头:“平哥哥从来怕冷这么大雪天他说不定冷坏了。”
“是啊。”刺刺道“我倒忘了还是你记得。不过——我听说他身体比从前好多了再说有婶婶跟着他没事的。想必是在哪里休息了。”
单一飞“嗯”了一声。“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好了。”
姐弟两个裹紧身上厚衣一面拂着墓碑上的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仿佛如此单无意亦会有知当真会快活些。可此地林木稀矮风雪骤急时吹刮面上凛然生疼。两个人只得暂且蹲落到墓碑之下避风取暖。
“怎么突然就这么大的雪了。”刺刺有点后悔贸然拽了单一飞来此拉着他的手“一飞你冷不冷?风小一点我们就先回去吧否则积雪深了下山都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