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气晴着但空气中有些淡淡的水汽。
君黎说的“还有事”首先自然是去“林子里”。初秋的小树林里依旧枝繁叶茂将一块小小空地遮得暗无天日甚至有些氤氲。这里聚集的只是黑竹会的一小部分人但是带到这里的消息很快会在会中传遍。
君黎不曾料到林子里的众人面对这个结果会如此安静。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胆怯但对他们的反应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即使所有人都不对他这个新主有所质疑他对黑竹会的所知依旧太少太少——他甚至还不曾受过黑竹会任何新进之人的简单训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连一个普通的黑竹新人都比不上。他知道自己依靠的只是那两个名字——朱雀与凌厉。是它们赋予他的上任一种额外的、无可辩驳的含义也为他平定了黑竹会内外一切哗然声息。
安静未必是种肯定但也绝非一种否定。黑竹会的少年们或许推崇凌厉却也不敢笃信由凌厉指定的首领能顺风顺水留得长久;他们或许敬畏朱雀却也不肯承认由朱雀指定的首领能将挽得回这个组织的风雨飘摇;他们甚至有时也激愤地认为自己的“大哥”理应由自己来选择自己的组织理应由自己来拯救——可是分崩离析太久的他们竟四顾难觅一个无可挑剔的英雄——直到今日他们难以置信却又无比确信地得知那两个始终被仰望着的名字——竟作出了同一个决定。
君黎并不以此为荣却也不以此为辱——他只是视此为一件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如果只有他可以做到那么他就去做。也说不定这个新的黑竹会真的能做到完全中立也因此存在得更长久——那应本就是黑竹会的初衷吧。
他在林子里没有逗留太久那份契约也依旧带在自己身上。那晚匆匆忙忙但今日是要再去拜访一趟凌厉的了。莫说自己有太多未知之事要向他请教就算不是为此也该就朱雀毒愈和自己伤愈向他道谢。
更何况距离上次为韩姑娘运功已经过去了七日想必也到了再度援手的时候;还有他也更想见见刺刺……
-------
黄昏时分从一醉阁半开的小窗望出去街上行人已开始寥落。
不过沈凤鸣这次却一点也不着急。君黎说了要来总是会来的。
天空化为繁星黑幕的时候君黎才出现在门口。帘子掀开的时候老掌柜注意到他手中的长剑变成了两把——两把几乎一样狭长的剑。
“店家茶。”君黎坐下随口喊了一声。
他是有些口渴了可是这一喊出转头见到那老掌柜一张懵然的脸也愣了一下才歉然一笑道:“没有茶吗?那——”
他转回来。沈凤鸣已经将一个杯子倒上了酒挑衅一般地放在他面前道:“这回不是空的。”
君黎笑着端起喝了一口。“没有茶——喝酒也将就了。”
“你倒喝得越来越爽快了。”沈凤鸣很是意外“早先说什么来着‘修道忌酒’……啧啧啧果然都是借口。”
“不是借口……”君黎想要反驳停顿了一下却苦笑起来“不过我这道士……说不定真做不久了。”
“怎么你要还俗了?”沈凤鸣立时瞪大眼睛。不管君黎有违过几条他所声称的道家禁忌脱却道家门庭却绝非小事他还是第一次这般提起沈凤鸣自然掂得出其中的分量。
“也许吧……”君黎答得模棱两可。
“你是准备娶刺刺了?”沈凤鸣兴奋起来越发追问。在他看来这是君黎唯一不得不还俗的理由。即便是入主黑竹会也未见得一定需要个俗家身份吧。
君黎还是那两个字。“也许……”
“还‘也许’?”沈凤鸣听得很是不快“你能不能坚决些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也许’来‘也许’去是什么意思?”
君黎回看着他“我再怎么坚决总要她愿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