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得选择么?关非故忍我至今就是为了明日——倘若我不能如他所愿你想他会放过我么?”
“但你若如他所愿他更不会留你活口!”苏扶风道“既然如此不若先设法离开此地。反正那蛊毒暂时不会发作只要他找不见你人自然也无法再催动蛊虫发作。”
沈凤鸣却冷冷一笑“泠音门的秋葵、阑珊派的娄千杉还有与她们同来的君黎——此际都在关非故的监视之下。我一走了之你以为关非故会放过他们?何况纵然没有我三支之并也是势在必行了将来关非故在江湖上掀起什么风浪用的可都是我祖上的名头我沈凤鸣还能缩首不出装作与我无关不成?”
这一番话说得不可谓不大义凛然就连沈凤鸣自己说完都愣了一下却见苏扶风目中反而露出一线不无嘲弄的眼神淡淡道:“沈公子是否以为自己一人能有多大能耐担得起天下大责了?我却只知你受挟于人命在顷刻根本连自己都已担不起了。倒想问问公子你今日不走明日莫非有何等奇迹眷顾于你?到你一死关非故该不放过的照样不会放过将来在江湖掀起风浪纵然用你魔教的名义你一个死人又能奈他何?”
沈凤鸣被她抢白得气苦哼了一声道:“凌夫人不必激我。沈凤鸣于此事早已想透该如何做当不以夫人三言两语有所更改。夫人又怎知——明日没有奇迹?”
这句话好像终于引起了苏扶风一点兴趣仿佛比起他那足以震动江湖的身世他的这番言语更值得她正眼相看。她盯着他。
“我已经在这个地方坐了几天了。”沈凤鸣回身望了望山下那里是一片悠悠颤动的夜林“幻生蛊在身上求生之路于我似乎怎样都走不通不过我苦思冥想了这几日还是想到一个——可以赌一赌的办法。”他说着转回头来。
苏扶风意识到他望着自己背上那个琴匣犹豫一下“你让这小孩来寻琴——是你这‘赌一赌’的一部分?”
“是很要紧的一部分。”沈凤鸣道“我原来没敢有什么期待反正我纵然要死也已计划好了明日之事——哪料凌夫人你偏巧在此时携琴来到此地让我实在无法不认为这是上天冥冥中给我的指引——在暗示我赌胜的可能。”
“我愿闻其详。”
沈凤鸣深吸了一口气。“凌夫人知道三支武学虽然各成一脉但出于一源即为魔教的幻惑之学。幻生界今日之用虽然已有极多蛊害、虫毒之术早超出原本幻术之核是仅为‘毒’之狠辣残忍而非为‘惑’之操纵人心可那藉以扬名的‘幻生蛊’其根本还是幻术正如阑珊派的‘形’与泠音门的‘声’。我自幼背诵一源武学三学固然亦是各自诵念并无交织可‘一源’不同于三支之处在于其中有通并非孤立我思索良久——倘若我身中之蛊在‘幻生界’这一支内无可解救那么在另两支之中可得有法而破?
“此事并不易纵然是我亦未曾听闻过先例只有随夏庄主南下时我曾危急之中以泠音门之‘声’破过阑珊派的‘形’算是我第一次发现此事并非不可行。这几日我将心中所知阑珊派与泠音门的武学一一诵过欲求一法思来想去‘形’之惑以所见为幻对于入体之蛊恐难以破解也便唯有‘声’之惑或可一试也即是用‘魔音’。
“可‘幻生蛊’不是寻常惑术纵然在昔日的魔教亦是极为厉害破解此蛊并非那日情急退敌之举可比若要以魔音来破要么是以极强内力为底要么是以极好乐器为用。所谓极好乐器便是所奏既繁其声亦震之物。”
“也便是‘琴’了?”苏扶风道。
“‘琴’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否则也不会习学魔音之人均各将琴作为首选。‘好琴’自可扬涨魔音之效以弥补内力之不足——便似凌夫人背上这一具。”
“这么说我果然来得凑巧——可你若要借琴音来试破幻蛊不免发出声息恐怕蛊毒未破便要叫关非故发现。”
“此事自然不在今夜。”沈凤鸣道“就算有‘七方’这样的琴以我自身之力本也难为。以幻破幻之事只能由旁人施加此技于我便如一个人纵然生具巨力亦难以将自己提至空中——我又如何能以足够的清醒将如此巨大之幻惑之力倾注至自己身上?”
“意思是你要借旁人之手?”
“只能借旁人之手。”沈凤鸣看着她“唯今世上也只能借那一个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