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声惊呼中带火之箭已扎入飞身扑至的陈容容后背。那火“嗤”的一声在她身体里泯灭她发出惊心动魄的一声凄喊像是对这人世最后的不舍。张弓长眼见未曾得手也再不敢多耽只道:“走!”
纵然众人立刻赶回却为时已晚。中箭的陈容容已令所有人的心一瞬间如堕冰窟。
就连沈凤鸣一时间都要相信也许真的有命运的存在。一边是他努力扶却无法扶住的君黎一边是想要救却也救不到的夏铮夫妇。他不相信君黎口中的所谓宿命却也无法说服自己若不是上天的安排怎会非要让这一切这样发生又偏偏让君黎没有看见?
这难道就算是上天给他的怜悯和温情让他总在惨剧发生的时候伤重晕去?上一次似乎也是如此在他义父死去的时候。那时候他武功低微大概还没有左右他人的力量可如今——拼得那般狠却也不过是让自己再受这样的重伤。伤势因魔音转恶那么突然从发现晕眩到倒下之间他连话都来不及说出一句甚至没留下太多痛觉就已再一次被推到离死亡极近极近。
那边的惊呼惶惑沈凤鸣已经顾不上了。整个视线之内只有君黎不断流出的血。那血从他拼命捂拢的指缝间流出来流满他的双手也模糊他的双眼。
他不知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深吸口气冷静下来可却也没有勇气在这种时候让君黎与夏家庄众人朝面只能趁着众人的不备独自先将失去知觉的君黎带离此地以期疗治。“幸运”的是自从去年在天都峰一会受了那样重伤以来他就越发习惯在身上带足伤药了。
——如果对君黎来说活着仍然是种“幸运”的话。
他依稀才有了那么一点儿明白为何当初他会那么决然地与顾家脱离关系却又那么决然地要上天都杀马斯。这事情与他沈凤鸣本来没有关系他从未往心里去过可现在这道士已经是他不知不觉就交下的朋友他那些曾被自己嗤之以鼻的所谓苦痛在真正发生的时候忽然就真实得残忍真实得感同身受。他才忽然了解他那日说“你不是我自然说来轻松”时是何等难过。
这一次你又会将一切归咎于自己吗?——沈凤鸣不敢去想有时甚至宁愿他昏迷得久一点。更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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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君黎还是醒了就在这天的入夜。
颈边总算传来迟到的剧痛他没忍住吟哦了一声就像昭告自己回到这人世。不过举目却只有自己一个人躺在一间废乱弃屋的干草堆里。那逐血剑和剑鞘也都被捡了回来放在手边。
失血后晕晕的感觉真是一点都不陌生以至于半分害怕紧张都没了。不用看也知道已经上过了药脖子转动起来有些僵硬。
料多半是沈凤鸣送自己来的但他人呢?——大概是去看夏铮他们了。君黎是这样猜想起了身来果然见到尘灰满布的桌面被用手指写了那么几个字言说去看看那边情形不多时便回来让他在此别动。那灰迹边缘都还干净想来人走了也没多久。
可他既然醒来又怎安心得了“别动”。那时候看见了夏铮等人都被从火中救出从众人的反应来看伤势定是有可却也不至于送了命现在大概又被迫在什么地方歇下了暂不得前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剑握起推开门往外走去。这县城那么小能住的地方也不过就那么一两个吧。
酒肆已是个空空的架子仍然冒着呛人的青烟。整个清流小县都笼罩在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气氛之中就算是暗夜还是清楚感觉得到。
当地人早都已将夏家庄这十几人视为瘟神可在那般横竖威胁、拳脚相逼之后一行人还是得以落下了脚。那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客栈可所有人都已跑空连掌柜伙计都不知所踪。
比起可能被烧死还是暂时把客栈让给这帮凶神恶煞好了。
沈凤鸣来的时候天色也已暗了在客栈大堂看到了一语不发的众人——独缺夏铮夫妇。一人先看到了他两步上前吼道:“你跑哪去了!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