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看着她。看着她因怒而微红的脸。秋葵这一回并非作伪。自己的师父多年来痛心伤心的样子她看得多了虽然从未见过白霜却也不知不觉有了感同身受的痛心伤心。她从未敢真真切切质问过朱雀什么这一件事始终如鲠在喉而今终于问出来了。
可是朱雀却只说了十个字。
“我没有派白霜去杀卓燕。”
“什——什么?”秋葵大讶。“不是你又是谁!她……她不听别人的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啊!”
“我那时是想杀卓燕这话没错。”朱雀道。“但就算要杀也是我动手。白霜我不会派她做这样的事。
“只是卓燕那时还有最后一丝犹豫是否弃我而投青龙教而他与白霜的交情是我可藉留住他的最后手段。我派卓燕做一件极其为难的任务要他给我带一个他万万不想带来给我的人而白霜是我用来激他的。
“我原本是要在白霜走后半日就跟上去的我不过想看看半日之间卓燕的态度是否会有所变化是否还有可能留下他的性命。可惜便在那半日我这头出了件极要紧的事。我走到半途得信赶回只能换派了别人前去。”
——“鬼使俞瑞对吗?”秋葵道。“我记得是他。”
朱雀哂笑。“没错。其实回头想来那件极重要的事虽然也是一个人的性命可若与白霜相比却也没那么重要。若早知那一回头是生死之别我——”
他停了一下未说下去半晌只沉沉地道“秋葵我并非神明。我料得到许多事却仍有许多事我料不到。白霜之前已为我死过一次好不容易逃了活命我对她虽然仍比不上她对我的万一却也自以为已经不会负她。或许我还是太无暇去捉摸女人的心思我不知她为何直到那时仍觉在我面前深深受辱。这世上我未曾对哪个女人更甚于对她之好只是恐怕距离她想要的还是太远。她想得实在太多。我那次本应去的却没有去她竟至于终于爆发出来。我知道她想叫我记得她怕有一日我又忘了她、抛却她。她只是不知她根本不必用死才能让我记住。
“白霜一死卓燕留在我这边的最后理由也已没有。我知他必定恨我更下定决心投去了拓跋孤那边。我这边虽然还有些人但卓燕对他们何其了解有他在青龙教我根本没有胜算。就算到了今日我身份已非昔比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这也没什么。时过境已迁我如今也不想再与青龙教去夹缠不清卓燕肯将‘七方’还给我我料想他也已没那么恨我。只可惜就算那段往事要揭过现在却仍有程平的新怨对于青龙教还是不得不防着。程平这笔账青龙教想必是记在我的头上就不知拓跋孤对程平的重视是否足以令他不惜再与我交恶一次了。”
“平公子的账难道不记在你头上?”秋葵不觉道。“不是你下令要捉他么我听说那一日也是你亲自将他捉走的。”
“话是不错。说来也是因为白霜——若不是去了她坟上便不至于在归来途中遇见了张庭一干人知道他们刚刚弄丢了程平。好在我在芜湖很容易缀上了和程平一起的一个少年借着便寻到了他。记在我头上可以。这本就是赵构答应放我出来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