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楹下意识攥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点吃的。这人连干粮都备好了当然更不可能是临时起意了——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将自己掳掠来此?既然暂时还没要自己的性命想来总是因了自己的身份还有些可换取利益的价值。不知道外头怎样了——或许他已经给卫家和孙家提了条件——如果父亲带人来救甚至——东水盟能携众相援或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但——如果真能活着出去难道还要再上一次轿、继续和孙觉成亲吗?临行前无意识地将那柄匕首藏进喜服的袖子里总不是……怀了欢喜的心情?
她在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心下一滞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二哥呢?”她陡然一阵心慌痛骂自己怎么竟然忘了那时候拼了命要来救自己的二哥。她倒是希望卫枫是被甩脱了没有和此人交上手。她虽然一直笃信两个哥哥武功都能跻身高手之列可至少自己面对卫枫时从不会有面对这匪人时那种丝毫无有还手之力的压迫感再加上那把可怕的厚背砍刀……
在下手狠辣这一点上卫枫定万万不能与此人相比。
“我问你呢”她愈发心头大乱一下子跃起身来对充耳不闻的十五吼道“我二哥呢?”
“你二哥是谁?”十五才回过头眉头漫不经心地皱着。
卫楹犹豫起来:“……轿子那里没人追过来?”
“哦追过来的那个”十五恍然大悟指指洞口的方向“外面。”
卫楹大惊拔腿就往外跑忘了裙幅实在重了些奔出几步就绊了一记被十五一把提了后领硬是扯住了。“不用去看不着。你出不去他也进不来。”他从从容容道。
“什么意思?”卫楹道“他……他怎么了?”
十五比划了一下洞中的深度“这山洞高广洞口能见阳光但是没路。溪那面过去是地下河我事先勘过地形改了两头的洞口沿着地下河带你进来的。他们除非把山掘了否则发现不了这里。”
“我问的是我二哥怎么了!你听不懂话吗?”
“我这不是在与你解释——外面……当然也动过手脚他想必脱不了身只能转圈。不过你放心等到明天我放你走的时候顺手也会放他走的。他一天不吃饭应该饿不死?”
卫楹听到他说“明天我放你走”这几个字心下一紧微感恍忽仿佛——又做了个从死到生的梦。“好啊”她口中还是冷冷道“你‘事先勘过地形’你还‘改了两头的洞口’还‘外面也动过手脚’——你不是说你‘一时兴起’?这分明是蓄谋已久!我卫楹本事低微有什么大脸面值人这般大动干戈你说你到底是想对付谁!”
十五哈哈大笑起来:“是我是准备了挺久。孙家、卫家、临安城、东水盟——要是不准备我怎么对付?但你要说我想对付谁——嗯那肯定不是想对付你。”
卫楹发现此人一到关键的地方就喜欢说些废话一时有点不知如何问下去。她只能在心里盘算着。虽然当日在建康差点就把命交代在他手里可依此来看这个人还有他叫作“哥”的那个当时同沉凤鸣一样都是欲保夏琛性命的也即是说他与夏家庄不是敌人。依此推论他应该是东水盟的敌人才是——他该不会以为将自己掳走是破坏了孙卫二家之联姻、与东水盟捣了个乱吧?可分明自己与父亲却正是准备以此姻亲埋棋布局对付东水盟啊!
“你和你哥你们看起来都挺厉害的。”她换了种方式开口想试探几句“你们是不是……夏家庄的……朋友?”
但十五似乎看穿了她。“少问几句吧。”他语气多少凉了下来像是提醒“要不是看你上回嘴还算严我真没打算与你说这么多话。”
“可是……可是说不定我们本来就不是敌人呢?”卫楹心有不甘。
十五笑了一声。“我没说你是敌人。”
卫楹还没来得及说话十五已道:“我这个人既没敌人也没朋友。”
卫楹只好闭上了嘴。这个人可能不是喜欢说废话。他只是软硬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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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过了未时了。日光渐渐向下移动洞穴外的树林陷入了愈发深重的阴影里。
单刺刺加快了策马。她要赶在天黑前入城。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林子里好多人吆喝呼喊似乎在搜找些什么。她的心情低落起初并没有关心。一个多月之前她从临安离开虽然心中忐忑不安但至少还怀着一丝希望。可现在——现在她心里只是空荡荡的。
她终究不愿意接受那样的现实——夏琰和躲着别人一样躲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