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战打得相当惨烈。
直到黄昏时分只有邬几圆一个人满脸是血的冲进了黑龙会总部。
“龙哥龙哥……”
背对他站着的是个戴着墨镜的光头男子脖子上还挂着一条足有拇指粗的金项链。嘴里叼着一根烟慢悠悠的打着火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淡然道:“怎么样打下来了吗?”
邬几圆连喘了几口大气:“打……打下来了……这一战对面的帮派非常顽强兄弟们……有很多都受了重伤。龙哥您快点派人送他们去医馆吧!”
当时由于无知者无畏再加上急于建功他们这些学生仔都是冲在最前面的等到被对方打得人仰马翻开始想撤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对面的人实力比他们强人数比他们多几个人打他们一个到最后现场的状况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直到他们这些“炮灰”把对方的战力消耗得差不多了黑龙会的人才赶来支援。
说是支援实则也不过是一群走个过场来捡现成便宜的。打下了这块地盘他们的人没痛没灾但自己的兄弟却是个个身受重伤躺了一地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鼻青脸肿算是最轻的露出骨茬的、胳膊腿给直接打断的比比皆是。最严重的一个肚子被人割开肠子淌了一地跳动的脏器都隐约可见。
黑龙会那些来接盘的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顾接收自家的新堂口。在场的人中邬几圆同样受了重伤但他是唯一一个还能活动的。向那帮人求助无果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后他连伤势都没空处理仅有的几颗丹药都分给了兄弟就独自拖着伤体赶来黑龙会求援。
虽然他们初出茅庐这次确实是没帮上什么忙但在邬几圆看来兄弟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黑龙会是不会放着他们不管的!
虽然隔着墨镜但龙哥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的担忧之色。那份绝对的冷酷就好像他刚才说的只是自己在菜市场围观了一场打架倒下的只是几个不相干的人一样。
“那就赶紧送啊。跟我这儿啰嗦什么?”
邬几圆忍着焦躁点头哈腰的应道:“是……就是兄弟们家境都不太富裕医药费……”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见对方并没有主动接话的意思心悄然凉了半截只能硬着头皮挑明道“龙哥可以支援一点吗?毕竟大家这次也是为了黑龙会才受的伤……”
刚说完这一句话他就觉得房间内的环境瞬间阴沉了下去。而那份山雨欲来般的威压正是从龙哥身上散发出来的。
“受伤了?”龙哥吸了一口烟略微凸出的眼珠从墨镜上方瞟着他“伤得很重?”
他每问一句邬几圆都壮着胆子连连点头。尽管心里恨不能立刻冲回到众兄弟身边面上却是不敢露出一丁点的不耐。
龙哥还是那样慢悠悠的抽着烟脚尖在地面随意划开半个圈子顺势在身旁的座椅靠手上磕了磕烟灰。
“那是你们自己没本事啊!我黑龙会自家的弟兄怎么就没受伤?还想着叫我出医药费笑话!”
“到这条道上混了就是要随时有流汗、流血的准备!受伤受伤那还是轻的丢命的每天都有!不要光是看着这条道很风光一点代价都不想付出!混不起的还是滚回学院当好学生去吧。”
冷嘲热讽过几句后他就直接转过身再次点起了一根烟。邬几圆只能远远的看着一股烟雾被他喷了出来在他头顶缓缓扩散。整个大厅的气氛仿佛也被彻底笼罩在了那一层阴霾中。
默然站在原地邬几圆的双拳在身侧几次攥紧又无力的松开。他只觉得全身发冷不是因为失血过多那是他第一次感到人心竟然可以比冰雪更冷。
只有足够强的人才配跟着他们混弱小的人哪怕是为帮派舍生忘死也照样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受了伤流了血他们连一个子儿都不会出。
哪怕是死了也是我们自己命贱。
这正是父亲和爷爷所推崇的绝对的利己主义。
似乎是听到了他急促的呼吸声龙哥叼着烟又转过了身:“哎怎么还没走?他们自己不是没爹没娘医药费他们自己家里会出!关老子什么事儿啊?”随后便又是一连串的骂骂咧咧。
邬几圆走出了黑龙会。
那是他第一次认识到黑道的残酷。
这里和学院不一样。不管导师再不喜欢他们也还是会对他们的生命负责。但是在外面你没有实力死了就死了谁都不会对你发半点慈悲。
他只能一个一个的把受伤的兄弟抬去医馆。
最初他还想要隐瞒下来反正无涯的学生就算是逃几天课也没有人会在意连请假的功夫都省了。他自己去外面打很多份工没日没夜的干想为兄弟们垫上医药费。
但没坚持几天他就发现自己的努力仅仅是杯水车薪而已。医药费真的不能再拖了迫于无奈他只能求助导师分别去通知他们的家人。
由于事况严重虽然各家及时补上了医药费但这些参与打架的学员走出医馆之后都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很多人不得不退出了他们的行列。
当邬几圆向家人说起黑龙会的恶劣本想求得一点共鸣但父亲和爷爷的关注点却都是出奇的一致:“你小子是这次伤得最轻的吧?嘿可以啊!”
只会庆幸自己生不会惋惜他人亡。
再一次的邬几圆有了一种从头凉到脚的绝望感。
难道混这条道真的就只有一味的利己才能成功吗?
真的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吗?
……
坐在水泥管上他一手揽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生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若有所思的询问道:“你觉得到底是义气重要还是实力重要?”
怀里的女生染着时尚的金发穿着性感胸前的柔软刻意在他手臂上轻蹭声音甜腻的回答道:“当然是老大说什么重要就是什么重要了。”
邬几圆沉默了很久终是叹一口气推开她站起身大步离去。
“明天不用过来了。”
又甩掉了一个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