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之下,侍从早已经离去,只有李斯与范增。
假山之上,水流湍急,人工湖之中,鱼虾嬉戏,院落之中,有荷花盛开,一阵风骤然而来,淡淡清香散溢而开,让人思绪更广。
“此乃楚国兰陵美酒,虽不及剑南春之烈,但是喝惯了剑南春之后,在品此酒,别有一番风味!”
李斯是一个做事周到的人,他心里清楚,范增是楚国人,而他也是楚国上蔡人,他们两个人也算是在秦为客,算的上老乡了。
“兰陵酒,虽不是自古流传齐地的兰陵美酒,但是其性温醇,没有楚酒雄厚,却也当得上天下佳酿!”
范增举盅,对着李斯一举,道:“李相有心了!”
“哈哈哈”
闻言,李斯大笑一声,朝着范增摇了摇头,道:“我与先生皆楚人入秦,纵然入秦方式不同,但是此刻皆为新秦人。”
“这大秦之中,虽然有楚系却与你我二人没有关系。”
“哈哈哈”
范增莞尔一笑,他清楚李斯的意思,但是不论是他还是李斯都看不上此刻的楚系,在他们看来,有秦王政在,楚系根本成不了气候。
大秦如今注定是秦王系的天下,未来则是公子高一系的天下。
而李斯便是秦王系之中的代表人物,而范增未尝不是嬴高派系之中的代表人物,今日一会,便是他们消息互通有无之时。
半响之后,两人寒暄许久,范增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浓郁,朝着李斯,道:“李相此番邀请范增入府,只怕是不光是想要与范增品酒一事吧?”
“先生明鉴!”
李斯看着范增轻笑一声,随及语气幽幽,道:“先生是大才,自然是看得出来王上此番封赏之意吧?”
闻言,范增神色一愣征,手中的酒盅一顿,随及恢复自然朝着李斯,道:“武安君,武安者,以武功治世、威信安邦誉名。”
“当初在封白起为武安君之时,朝廷下的结论是:言能抚养军士,战必克,得百姓安集,故号武安。”
“但是自从白起死后,武安君这三个字在大秦便成为了一种象征,一个荣耀,甚至于更是一种禁忌。”
“如今王上封公子高为武安君,这虽然是一种赞誉,但是这同时又是一种巨大的压力,大秦军民对于武安君这三个字身上寄托的精神,将会转嫁在公子高身上。”
说到这里,范增喝了一口酒,滋润了一下咽喉,方才继续,道:“这意味着,从此之后,公子高成为了大秦军民的一种信仰承载者,亦或者一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信仰,这意味着,从今以后,公子高绝不能败。”
“只能百战百胜,只要是公子高出现,就意味着大胜,这意味着从今以后,公子高将会是大秦国人百姓以及大秦锐士的希望。”
“同样的,当公子高成为武安君这三个字的承载者,成为大秦军民的信仰,成为大秦国人百姓以及大秦锐士的希望,这也意味着从此之后,公子高将会是山东六国的噩梦。”
“一旦王上决定东出,到时候,公子高便是秦王手中最犀利的剑!”
说完,范增迟疑了一下,看着一脸淡然的李斯,语气幽幽的质问,道:“公子高还是一个少年,连弱冠之年都不到,便背负这样的压力,李相不觉得很残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