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看了一眼头颅,见此松了一口气,说道:“好!此人既除,我们才可高枕无忧。”谷蹃
曲朗却凝了凝眉,“大人,潘坚其实不是我们斩杀,我们斩杀断后的胡宁,潘坚一个人逃走,就在卑职今晨想要回来复命时,一封带着书信的羽箭射在我们近前,写其人已死在云阳酒楼,然后,卑职就急赴云阳酒楼,将其人尸身带了回来。”
贾珩闻言,心头一惊,皱皱眉,道:“杀人灭口?锦衣府可有什么动向?”
难道是齐王?
可齐王纵然要杀人灭口,也没有必要,因为李金柱还活着,杀一个二当家潘坚有什么用?
贾珩心头疑窦丛生,总觉得有着一股疑云笼罩着。
“能够做到这一步的,起码对锦衣府的动向十分了解,在锦衣府中千户以上的锦衣中安插有眼线,如果是齐王,早就通风报信给三河帮、坏我之事了,而且先前锦衣府因为三河帮一事整顿过,也不可能是锦衣府,所以不是齐王……”
贾珩心头迅速盘算,隐隐有几分猜测,当然也不能确认。
见贾珩眸光闪烁,面上若有所思,曲朗心头一动,问道:“大人可是有了什么猜测。”
贾珩沉声道:“不好胡乱猜测,此事也不宜节外生枝,先将三河帮清剿一空再说,曲副千户先和几位兄弟在司衙后堂睡一觉,晌午时,一起用饭。”
曲朗点了点头,拱手道:“多谢大人体恤。”
说着,也不多言,带着几个锦衣卫向着司衙后堂去了。
贾珩则在司衙内坐着,静静等待着各方的消息汇总。
……
……
荣国府
昨晚一场大闹,最后在贾珩的安抚下,荣宁二府的女眷在会芳园用饭、听戏,贾府的老少爷们在偏院中用罢饭,及至傍晚就各自散归。
晚宴再次推辞……
一则因为贾珩不在府中,二来贾琏出了那档子难以启齿的没脸事,贾母也基本没有多少心情,故而领着一众女眷先往荣府。
至于清虚观打平安醮一事,也自是暂且搁置了下来。
不过经前面杀声传于后院,贾母的打醮、祈福之念,反而愈发强烈。
荣国府,清晨时分,深秋的风凉寒之意愈重,庭院中一株瘦梅,扶疏枝叶挂上一层晶莹露珠。
荣庆堂,贾母厢房里,已由竹帘挂上了绸布棉帘,内里倒不冷,
贾母用罢了早饭,坐在罗汉床上,看向一旁的鸳鸯,问道:“珩哥儿还没回来?”
鸳鸯道:“老太太,刚刚打发了人去问,刚刚回话,珩大爷昨晚一夜都没回来呢。”
贾母叹了一口气,面上浮起一抹忧色,道:“也难为他了,昨天我听着给东府帮忙的小厮,抬着好几十具尸身,前院血流得血豆腐似的,小厮吐了好几个。”
仅仅是从只言片语中,几乎都能够想见,当时是何等凶险。
也就是贾母,一般人说着都不自在。
一大清早儿带着贾兰给贾母请安的李纨,秀雅眉眼间有着几分惧意,温婉笑道:“老太太,大清早儿的说这些,怪瘆人的。”
说着,搂了搂小贾兰。
贾母看了一眼贾兰,笑道:“别让兰儿吓坏了。”
抬头,看向冷冷清清荣庆堂,叹了一口气,道:“凤丫头那边儿怎么样?”
鸳鸯正要开口,就听外间传来笑声,“老祖宗在里间吗,孙媳妇儿给老祖宗请安了。”
依旧是人未至,笑先闻。
不多时,凤姐在平儿、丰儿、周瑞家的等丫鬟婆子的陪伴下,绕过一架金玉秋菊屏风,入得荣庆堂内厅。
凤姐那张艳丽的脸蛋儿上,涂着胭脂水粉,明光艳丽,好似不见丝毫憔悴之态。
只是贾母还是能看出一些名堂,嘴唇翕动了下,笑道:“凤丫头,快过来,琏儿受了一些惊,现在还好罢?”
凤姐笑道:“劳老祖宗关心,只是受了一些惊,郎中看过后,说歇息两天就好了,今儿早上看着精神头儿都好多了。”
贾母点了点头,装作毫不知情一般,道:“琏儿是个有福的,吉人自有天相,这事儿了了之后,一起到清虚观打几天平安醮才是,冲冲晦气。”
“老祖宗,我原就有此意呢。”凤姐笑了笑,抿了抿粉唇,连忙岔开话题,问道:“怎么不见宝玉和其他几个姊妹?”
可以说,凤姐就只当没有贾琏被爆,而贾母也是聪明人,装作不知道。
贾母闻言,叹一口气,苦笑道:“宝玉写珩哥儿布置的什么观后感,前天晚上,珩哥儿看后不太中意,就让他重写,昨天写了一天,也不知写出了没有,今儿一大清早儿请过安,就让他老子打发了人叫去了。”
心头也有几分暗自庆幸,昨天宝玉得亏没去宁府,若是吓掉了魂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吓掉魂儿,往往都是高烧不退,其实是受了心神惊悸。
凤姐笑了笑,正要开口说什么。
忽地一群莺莺燕燕之声从外面而来,分明是黛玉、探春、迎春、惜春众姊妹,从廊檐下过来。
实则黛玉是和贾母住在一个屋,就在碧纱橱后,和宝玉只一墙之隔。
只是年岁稍大一些,哪怕有丫鬟跟前伺候着,贾母心底也意识到不太妥当,就在庭院中收拾了厢房,让黛玉居住。
恩,宝玉还是在身旁住着。
廊檐下,在丫鬟的簇拥下,黛玉和探春小声说着话。
探春英媚的明眸熠熠闪烁,轻声问道:“林姐姐,伱屋里那本《黄帝内经》,回头儿借我看看?”
黛玉其实是有看杂书的习惯,甚至不局限于医书。
红楼梦原著,黛玉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就暴露了看杂书的底细。
为此引出钗黛之交,禁書的水太深,黛玉,你把握不住啊……
这边厢,黛玉闻言,春山黛眉下的星眸闪了闪,轻笑道:“那啊,找不到了,可能上次搬箱子里丢了罢。”
探春闻言也不疑有他,问道:“丢,其他的医书呢。”
“也找不到了。”黛玉粉腻脸颊一时有些异样,一颗心跳的加快几分,轻声说道。
想起她昨晚,也是好奇心重,非要寻医书去看,否则也不会污了眼。
念及此处,黛玉心底暗暗啐了一口。
探春闻言也不再追问,美眸闪了闪,说道:“好罢。”
她本来想查查琏二哥的伤势,等到凤嫂子屋里探望时也好說上几句。
一般而言,这都是有心人,就是去探望病人时,多少知道一些病情,然后说些应景的偎贴话。
而后几人进入贾母所在的厢房,一时间,方才还冷冷清清的厢房就一下子热闹起来。
见着探春、黛玉,迎春、惜春都入得内堂,凤姐艳媚的脸蛋儿上挂着往日依旧的笑意,巧笑道:“林妹妹、三妹妹也来了。”
不得不说,女人都是演員,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探春问道:“凤嫂子,琏二哥哥可大好了。”
凤姐轻笑了下,说道:“本来也没事儿,他个没见过阵仗的,额头被人开了个小口,其实也就是蹭破了点儿皮,流了一点儿血,他那个人,哪见过血,吓得瘫了一样,让人扶着回来,我刚才还笑話他,咱们这样的武勋之家,连血都见不得了。”
不得不说,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凤姐这一番话无懈可击!
额头,那是天庭,至于后庭……哪个下人胡乱造二爷的谣?
贾母也是叹道:“我刚刚还和鸳鸯说,昨天儿咱们府里几个小厮去珩哥儿前院儿,收拢歹人尸身,还吓得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探春闻言,虽觉得那里有些古怪,但也不好再追问。
唯有黛玉看着自家外祖母和凤嫂子一唱一和的这一幕,眨了眨星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