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足足沉默了好久,才将目光挪到上方,然后同样指着资料页说道:“泪双行,性别:男。”
言罢,姜闲抬眸,三厌瞳目在眼窝之间翻旋,像是三朵凋零的灰色之花。
姜琦读出来了姜少的质疑,从容不迫道:“那姓徐的身边固然是女性,但圣奴既然都敢收容一个太虚泪家之人了,总不至于会排斥第二个……如果有第二个的话。”
姜闲低眉。
确实,姜琦的一番话,基本上将他需要问的所有疑问,都提前解释通了,只能说不愧是他的智囊团之首。
似乎这一切,除了按照她这般去解释,再无第二种可能。
只是,要对上圣奴的话,那么是任务重要,还是小命重要呢?
这等存在,根本不是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半圣传人可以直面的了。
虽说那姓徐的只是一个先天,但姜闲知晓,按照姜琦的推论,那徐得噎就是一个来搞笑的。
他姜闲真正要面对的,是站在徐得噎背后的,那一个坐镇天上第一楼的真正幕后指使者。
疑似太虚!
这一刻,姜闲都有点怀疑,那幕后之人,至少都要是太虚了!
“把握多大?”姜闲沉吟问着。
“七成。”姜琦回答。
虽说仅有七成,可姜闲知晓,在姜琦的世界中,就没有十成十。
七成概率,于他人而言,基本上也都是九成九,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哪怕是再有什么变数,也不过是因为情报不足而导致的一切细枝末节的错误。
大局,已定!
徐得噎,圣奴棋子,跑不了了!
“你这么一猜,倒是将我们的对手,直接换成了天底下最恐怖的组织之一了。”姜闲放下资料书,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叹息。
“只是揣测,我也是会失误的。”
姜琦后撤了一步,回到姜寺的身边。
她的任务完成,不会再多言,只会继续去当她的影子。
揣测啊……姜闲思绪都飞远了。
他眉头锁紧,边思考着如何作为,边拉过一把椅子,在将椅子上的脚搬走后,顺势坐下,然后便对着姜寺吩咐道:“传讯本家,告诉他们这件事情,再请示一下还要不要继续完成任……嗯?”
话说到此,姜闲猛然停顿,连心脏都骤然紧缩。
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脚?
如若没有记错的话,方才他拉过椅子的时候,挪走了一只脚?
这一下身子冷汗涔冒,姜闲顷刻间头皮发麻。
房间就他们三人。
姜寺、姜琦就在眼前。
这脚,谁的?
压制住想要回头的冲动,姜闲第一时间起身,刷一下冲到了两大王座护卫的身后。
于此同时,姜寺、姜琦似乎这才同时发觉到了不对,猛然上前一步,将姜闲护在身后的同时,对着座椅一侧顷刻间拔剑。
“铿——”
悠扬剑鸣声回荡在稍显昏暗的屋子内。
随后。
“啪、啪、啪。”
桌椅一侧响起了清脆而淡然的鼓掌声,这声音不疾不徐,更加反衬出了姜氏三人内心的无限紧张。
“谁?!”
姜寺怒喝。
“嘘。”
一道嘘声响起。
直至这时,魂兮归来的三姜,才终于完全看清了那恬然坐在椅子上的一道黑影。
他像是完全融入了这方天地之中,与床、衣柜、椅子等等一样,似乎本就应该在哪里。
若不是肉眼看见,察觉不对。
恐怕连灵念这般扫过,在此刻心神恍惚间,都无人会第一时间发觉有何不妥。
这是一道浑身都被黑衣遮裹住的身影,连面罩、手套都是黑色。
唯一裸露出来的双目之中,尽显昏黄浑浊,仿若迟暮之人,已经半只脚迈入了棺材里头。
可姜氏三人同时笃定,这绝对不可能!
寻常人,又怎么可能隐匿得这般之好,连王座都不知道他何处出现在这房间之中?
关键是,这道身影,这身打扮……
若是发现得早,姜闲还不觉有什么。
可在姜琦给完资料书后出来,这不就是明摆着的,就是资料书上首页显示的,圣奴首座,第八剑仙的模样么?
“八尊谙,来我家?”
姜闲心态炸了!
前一刻他还想吩咐姜寺传讯宗家,如若真要对抗圣奴,最少也得派一个太虚、几个斩道过来,最好还得有半圣时刻关注。
下一秒,人家圣奴首座,直接出现在房子里……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姜闲只差一点就原地爆炸了,前一刻他搬的那只脚,恐是他今后所有噩梦的根源!
“你、你你……”
语无伦次的姜闲“你”了半天,终究还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心态再怎么强大,也是相对于同龄人而言。
在绝对的神话面前,终究只是一个有点小身份的蝼蚁之辈。
关键是,对方根本就不怕他的身份。
第八剑仙,那可是连圣神殿堂都敢正面硬钢的男人啊!
姜闲说不了话,姜寺还在来回映证着桌上资料书第一页的身影发怔,倒是姜琦第一时间从慌乱中回过了神。
“第八剑仙?”
咯噔一下,三姜心跳皆停。
不说出这个称谓还好,此四字一出,房间内连呼吸声都静止了,姜琦的也不例外。
“嘘。”
端坐在椅子上的身影,依旧是一根手指竖着,在唇边嘘声示意莫要慌张。
姜琦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个微小的细节。
常人嘘声,必然是要四指弯曲的。
可这黑袍裹面人,他嘘声之手,手上黑色手套中属于大拇指的那根,直直挺着,半点褶皱都无,想来平常也是这般动作。
再一低眉,黑袍人的另一只手,同样是手套上大拇指那根挺直,毫无折痕。
八指……
这一下,一向冷静的姜琦,连心也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