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的闭上眼睛等着那些豺狼虎豹破门而入,把他所有的家人都带走,可马蹄声却又渐渐走远了,趴在地上的二儿子一下就跳了起来:“走远了,不是我们家,爹,不是冲我们家来的!”
章安民又惊喜的站了起来,这是今日第二次绝处逢生了,眼前顿时出现大片的黑色,可紧绷的心神就是让他不能昏倒,颤声吩咐道:“去派人看看,到底去抓了谁。“
大儿子赶忙应诺就要出去,章安民捂着脑袋说道:“不,不能出去,外面就是闹翻了天,咱们家也不能跟他们扯上关系,吩咐下人谁也不准出去露头!”
兵部尚书家中唯有他和长子坐在书房,外面大股骑兵的动静清晰可闻,就在刚才他们生生听着隔壁赵府被破门而入,打砸掳掠哀嚎不断,兵部尚书沉着脸在宣纸上写着大字,字迹工整大气,可他儿子却能看出自己父亲的心并不平静。
“爹,圣上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人的,要早做谋划啊,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
兵部尚书笑了笑:“圣上为何是圣上,就是因为他比圣人还要高贵,普天之下为我独尊,这当是什么滋味呢?”
他儿子楞楞的看着自己父亲:“爹,您在说什么,这话传出去要出大事的。”
兵部尚书笑到:“都是要死的人了,念叨几句又如何,圣上难道还能因为这个多杀我一遍?”
他儿子眼泪都出来了,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说道:“您是堂堂的兵部尚书啊,儿子与一些海商有关系,只要能逃出京城,咱们就有活路,爹,城门口那些守将都是您任命的啊!”
兵部尚书的笔锋一划,一个静字就被毁掉了,他看着满桌子的静字说道:“太子爷早就下令京城戒严,四座城门尽数封闭,没有诏令谕旨谁也不得无故离京,你说是我这个兵部尚书的话好使还是太子爷的话好使。”
兵部尚书也无心自欺欺人了,疲软的躺倒在椅子上,浑浊的泪水顺着鬓角滑落:“如今的城守可是蓝玉,他被压了一年多了,就等着能立功重回太子身边,难不成还要拿一家的人头给他送功绩去?”
如此的情况遍布全城,亲军都尉府的一夜没有停歇,奔腾的马蹄声一遍又一遍的碾过哪些人的心脏,每一次都惶恐不安到绝处逢生,如此大悲大喜大起大落,让本就心神俱疲的高官们更是难熬。
到了寅时又到了上早朝的时候,众多神情晦暗精力憔悴的官员们推开了大门,在夜星高照中驾上马车赶往早朝,等集合在宫门前的时候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等进了奉天殿才感觉到朝堂空了一大半,朱元璋则是神情饱满的看向官员们说道:“刚才咱接到消息,户部右侍郎周学永,兵部左侍郎李尚禹,工部又侍郎白敬等七人昨天夜里领着儿孙服毒自尽了,兵部右侍郎刘德良等十余名官员想要潜逃出城,还有人像工部尚书一样在宫门口跪了一夜,总之是众生百态啊,倒是让咱开了眼界,可众位爱卿昨日不是言辞恳切的说自己清廉无瑕吗?”
吏部侍郎章安民当即跪下,把乌纱帽摘下放在了一旁,漏出半白了的头发说道:“臣有罪,请圣上降罪,唯怜儿孙无辜,还请圣上宽怀,念在臣效力多年的份上给臣留条血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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