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到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尊上,您……”
折兰肃摆手,严肃道:
“我意已决,今夜就向帝国中枢呈文谢罪,称郡主是我亲手击毙,以此罪名革除裁决者职位。”
“尊上三思啊!”幕僚急得满头大汗。
皇族郡主不值钱,就算中枢怀疑她死在尊上手里,也不会借题发挥。
可一旦主动呈文昭告朝堂,那便牵扯到拓拔皇族的脸面,天神冕下不想治罪也得治。
“三思你娘!”折兰肃双目森然,怒声道:
“孤城这烂摊子谁留下的?呼延寿老匹夫!现在让我背这口难堪沉重的黑锅!”
“我宁愿失去牧守一方的权力,也不想麾下儿郎无辜惨死,顾长安光脚不怕穿鞋的,他真敢镇杀一切啊。”
“我折兰肃的威望是建立在铁血悍卒之上,我损失不起。”
这一刻,曾经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独裁者,此时却显得有些意志消沉。
众人面面相觑,相继叹气。
能怪上一任制裁官呼延寿吗?
呼延寿离任之后,孤城奄奄一息,就剩几百个白头老卒,轻而易举就能攻破。
可天知道里面有顾长安这种妖孽,一人足以抵过千军万马。
合该尊上倒霉……
幕僚欲言又止,委婉的说道:
“尊上,您退一步,想复起就难了。”
制裁官相当于中原的三品封疆大吏,且拥有绝对自治权力,方圆七千里的强势军阀。
而更上一层就是审判官,也就是呼延寿现在所处的职位,相当于中原的二品尚书。
尊上主动革职,便是浪费十五年的仕途生涯,权力游戏你退我进,再想爬到制裁官乃至更高位置难上加难。
“没办法啊,狗日的顾长安。”折兰肃瘫软在椅子上,语气愤怒中透着一丢丢委屈。
权力就是生命,他现在要主动抛下半条命,那种痛苦无法形容。
“尊上,决定好了么?”心腹郑重询问。
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
既无法铲除七千里毒瘤,每次进兵回来的都是噩耗,还得想方设法捂住毒瘤,实在太累了。
尊上心累,他们更累。
“溜了溜了,我走后哪管它洪水滔天。”折兰肃调整情绪,继续说道:
“能带走的都带走,待圣城诏旨传来,咱们交接完离开。”
“狗日的顾长安,你成功熬走了我。”
灰溜溜跑路,真乃奇耻大辱!!
幕僚表情微变,“尊上,如果即任制裁官揭开盖子,将一切禀明中枢呢?”
气氛陡然压抑,众人惶惶难安。
这就是他们最害怕的地方,一旦孤城的消息传进中枢,那跟九天惊雷差不多。
折兰肃倒是不慌不忙,语调平缓:
“呵呵,进了沼泽地,还想鞋底不沾泥巴?”
“这事的严重程度,谁碰谁都有责任,无外乎责任大小,我掉脑袋,新任制裁官也别想再续仕途。”
“况且呼延寿还想置身事外?孤城暴露,他的下场跟我一样!”
闻言,众人悄悄松了一口气。
新任制裁官就算敢得罪尊上,也不敢开罪权力中心的呼延寿,这条利益船只,打翻了谁也别想好过。
“可他也想跑路怎么办?”一位武将瓮声瓮气道。
听到跑路两个字,气氛瞬间冰冷。
近乎当众揭伤疤,折兰肃脸色铁青。
啪!
武将给自己掌嘴,便满脸臊热的低头。
“我走了,他也要走,连续两任制裁官都干不满任期,再不遣人暗访,那庙堂衮衮诸公都是蠢货!”
“他没机会走,不得不死磕孤城。”
“下一任制裁官才是最大的倒霉蛋!”
说到这里,折兰肃语气轻快不少。
众人暗暗点头,不得不敬佩尊上的政局敏锐程度,及时止损将最大的压力留给下一任制裁官。
“倒要看看他怎么对付顾长安。”
幕僚沉声说道,语气竟有几分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