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刘屠狗很是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
他微微停顿接着感慨道:“俺们黑鸦一向讲究个以理服人奉公守法惯了一时间转过不过弯来今后还要请窦姑娘多多赐教才是。”
窦红莲停下脚步将刘屠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忽地莞尔一笑笑容中少见地没有掺杂别样的情绪显得格外纯净再次让刘二爷眼前一亮:“若非本座确定你不是魔门中人若非师尊亲口叫你师弟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你出自佛门。本座实在好奇佛门之中除了妙珠和尚和师尊还有哪位辈分如此之高的隐世大德可以教出你这样的人物还能让病虎石原默许你以病虎山二爷的身份招摇过市。”
刘屠狗闻言颇觉讶异自打头一次见面一直到昨日大朝会这位窦少主始终对他表现出极为明显的敌意时时针锋相对甚至当着吴碍和黄清水的面还险些拔刀火并怎么只相隔了一日对他刘二爷竟似有刮目相看之意?
他将散朝之后的种种经历从脑海中过了一遍与公西小白当街饮酒、当街遇长公主、汝南王府宗师死斗、长安县强提死囚直至晚间于紫阳观升座其中哪件事入了这位窦少主的眼?
迎着窦红莲好奇的目光刘屠狗只是微微犹豫就决定守口如瓶毕竟万柳庄与镇狱侯对老狐狸的态度都是极为慎重和诡异既然吴碍没有向女徒弟漏口风他刘二爷更犯不着向她吐露来历更何况关于自家师门便连他自己也所知不多。
于是刘屠狗同样给了窦红莲一个灿烂无邪的笑容:“窦姑娘想差了病虎石原确实是我大哥。至于我师父窦姑娘若是好奇去问镇狱侯便是。”
窦红莲对此似是早有预料也不失望恼怒只是神情一变、笑容转浅。她嘴角微翘呈现一个带着讥诮之意的弧度由先前的妩媚纯净转为肆意狷狂眨眼间就恢复了女魔头的本色。
接着只见她忽地摇了摇头感慨道:“终究学不来慕容氏那娘们儿的狐媚手段。灵山太上一怒拔剑向天子那是何等刚强暴烈的脾气怎么教出这么个浪蹄子?”
刘屠狗闻言愕然继而咧开嘴一不留神已是笑出了声。
窦红莲是魔门南宗和佛门黑莲一脉的传人身兼两家传承又是诏狱都统论身份、论天资并不输给慕容春晓这是暗中较上劲了?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原来女人之间也是如此。
他连忙一扭头想避开窦红莲的视线突然发现谭恕那厮不知何时已然不见了。
窦红莲却不理会神态自若地继续负手前行。
她毫不停留地绕过前殿一路走到已无祖师神像的大殿前随即拾阶而上立在先前刘屠狗做早课的位置仰着头静静体味周遭残留的刀意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片刻之后窦红莲回身看向刘屠狗:“秘档记载无差你果然去过天门山甚至与慕容春晓一起亲眼见证了飞仙观主刀开天门山也说不定。难怪京师北郊飞仙观主那一刀没能劈死你只怕就连鲁绝哀都想不到的是那一刀还反过来成就了你。”
被窦红莲摸清一部分修行根底刘屠狗禁不住眉头微皱:“哦?何以见得?”
窦红莲无视了刘二爷言语中故意显露的森然之意丝毫不知收敛地答道:“我曾听师父说过飞仙观主成就神通虽然有上古谪仙帖残留宗门气运之助根子上却是由刀入道将胸中刀意遍试天下而力证之虽然境界提升起来凶险艰难但真正以死相搏却少有人能在万古刀下全身而退。”
“你杀了羊泉子再想找这么合适的磨刀石只怕不易。”
窦红莲笑得肆意说道:“我期待你与鲁绝哀了结因果、印证道途的那一天亦或者神通论道大会就是你的大限之期?我算算似乎只剩下两年多?这种事关因果和道途的生死磨砺病虎石原和令师尊会选择现身阻止还是等你战死了再出手报仇?”
无论是刘屠狗苦苦寻觅方得的前路还是他与鲁绝哀纠缠不清的恩怨因果几乎被窦红莲一语道破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让他心头震动胸中些许重新抬头的小觑天下英雄之心顿时消散一空。
他看着窦红莲唯恐天下不乱的笑脸摇头道:“我可以不去参会。”
窦红莲同样摇头极为自信地道:“你一定会去。如果你是那般无胆的鼠辈就不会以卵击石去阻挡鲁绝哀的刀气长河也不会单枪匹马前往汝南王府杀羊泉子。时至今日天下凡知你名者无论是敌是友都不会怀疑你挥刀的胆气甚至在某些人眼中你就是下一个鲁绝哀或者……下一个谢山客!”
成则鲁绝哀?败则谢山客?这便是如今世人眼中的黑鸦都统吗?
刘屠狗默然无论是跟颜瑛定下的三年之约还是他一路行来结下的那许多恩怨因果神通论道大会都是一定要去的。
若能斩断因果、磨砺己身则心念通达、大道可期。若是落败身死便连谢山客也做不成。
窦红莲说鲁绝哀曾刀试天下那么昔日曾与鲁绝哀、谢山客这些如今的大宗师争锋的同代英杰是否也大多是倒在了这最后一步最终湮灭于岁月烟尘之中再也无人记得?
沉默良久在窦红莲饶有趣味地注视之下刘屠狗忽地展颜笑道:“谢山客蹉跎三甲子可知入神通不是比谁活得久。两年虽短焉知二爷不能神通?”
他抬头看向浩荡长空眸光绚烂有如刀光。
不学山中寂寞客不羡观中枯老朽。
世间唯一……刘屠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