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仚还没弄清这一方天地的四季更迭规律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四周农田中形如稻谷的作物长势正好手腕粗细的‘稻谷’长到了近乎七尺高沉甸甸的稻穗绿油油的有人的大胳膊粗细垂下来有近乎三尺长一颗颗稻谷足足有包谷粒大小。阑
这等作物一亩的产量怎么也有几万斤罢?
而这一眼望去这样的农田绵绵铺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全都绵延出上千里这得开辟出多少农田?
发达的农业带来了充足的粮食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充足的人口足量的劳动力。
是以出现在卢仚面前的洛邑城城墙高近乎三十丈通体用三尺见方的巨石垒成更加奢侈的是一块块巨石之间居然开凿了燕尾槽里面用青幽幽的合金钢打进了粗壮的燕尾榫。
整个城墙在这些金属卯榫的作用下浑然一体其防御力自然不用多提。
洛邑城分‘古’、‘旧’、‘新’三个城区。
古城区是洛邑最古老的城区经历过多次的损毁和重建……但是有据可查的最近的一次重建大概都是数万年前的事情。古城区的位于‘旧城区’的核心处四四方方的城墙周长六十里内中居住的是洛邑城有数的大族豪门。阑
‘旧’城区则是万年前从古城区扩建出来的一圈儿城池其将古城区端端正正的围在正中城墙周长一百八十里内中居住的是洛邑城的富商、豪强如周老刀这样的入道真修就在旧城区内有一座占地极广的宅子。
而新城区则是千年前因为洛邑人口数量急速增长城内的大族豪门、头面人物合计之后分别捐了一笔钱物耗费了十年之功这才向外扩建出的新城区。
洛水在洛邑的北面原本的古城区、旧城区已经毗邻河岸是以扩建的新城区只能向东、西、南三个方向修建。
新城区周长四百二十里东西略短南北略长城内人烟繁茂、百工发达诸般吃喝玩乐、交际贸易应有尽有用周老刀的话来说端的是‘人间极乐的快活窝子’。
商队向前行去卢仚等人是从洛邑的西侧返回自然是从西门进城。
卢仚就看到洛邑的西侧城墙上开通了三个大小不一的城门。
其中最大的一个城门进出的尽是大队大队的车队上满满载了各色粮食、酒醋、柴薪、石炭等物资。偌大的洛邑数以百万计的人口每日里的生活所需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必须源源不断从外城外输入补给。阑
而一个中等大小的城门则是供城内的普通百姓往来车水马龙的也是热闹非凡。
至于最小的那一座城门则是位于中间位置各项布置都比另外相隔近十里的大型城门要华丽许多。且不说城门内外的街道都是凋琢平整的厚重石板铺成金属铸成的城门上还凋琢了精美的花纹就连守在城门两侧的士卒其衣甲都比另外两座城门的驻军要鲜明整齐一大截。
“那最大的门户称之为‘杂’都是一些最苦哈哈的苦力进进出出辛苦一年也挣不到多少钱没什么好说的。”周老刀比比划划的介绍着三座城门:“那中等大小的称之为‘平’顾名思义就是平民百姓日常使用的地方普通寻常也没什么意思。”
“而这最小的城门么名之为‘洛’才是真正有头有脸的人物进出的所在。”
周老刀大拇指往自己脸上一比划不无得意的笑道:“老周不才忝为入道真修在这荒原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老周还有老周的商队向来都是从这洛门出入!”
两个同行的商队首领齐齐笑了起来纷纷恭维周老刀。
以他们的身家、实力虽然同样都是进出荒原讨生活的行商但是他们的商队就只能从‘平’门进出。不仅仅进城的效率缓慢时常耽搁大量时间而且有时候还会被守城的士卒刁难损失一笔罚金之类。阑
而跟着周老刀他们就能从‘洛’门进城自然是畅通无阻。
卢仚随着周老刀的解说向三座城门眺望了一阵那杂门、平门自然是人流汹涌、嘈杂喧闹城外有大片广场上有茶铺、饭店、简陋的驿站货场等绵延出一大片纷纷扰扰中透着一股子浓厚的人间烟火气息。
而这洛门附近就显得清净了许多。
城门外是一片百亩大小的石板广场打理得干干净净近乎纤尘不染。
广场南侧是一片正开得绚烂的花林姹紫嫣红的似桃似杏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花种总之开得很热闹。其中可见两三座酒楼一大片客栈甚至还有一座大白天还挂着粉红色灯笼正在开门做买卖的青楼。
洛邑也有宵禁一旦入夜城门是绝对不会开启的。免不得就有误了进城时间的倒霉蛋可以在这城外歇脚住宿。毕竟这一方天地的一个夜晚可有两仪天的五个长短。长夜漫漫在外风餐露宿的总归是辛苦。
而广场的北面则是一片打理得颇为整齐的黑松林。阑
松林如剑如矛内有一大片校场、营房远远的可以听到人声马嘶那是一处屯兵营地。看其规模起码可以驻扎上万兵马。
还是那句话洛邑有宵禁一旦入夜城门紧闭隔绝了内外交通任凭你有天大的脸面也休想进出一步。但是荒原凶险漫长的夜间免不得有盗匪事或者有什么凶禽勐兽突然来袭冲着城外的农庄又或者某个贵人的别墅田庄之类的下手。
这一座屯兵营地就是洛邑夜间巡弋四方的机动兵力。
商队继续前进跨过城外护城河上长达里许的长桥来到城门外的广场上就听到广场北面的黑松林内一阵喧哗叫骂声传来一阵兵器拳脚交错的声音响起后一声唿哨中一大群衣衫凌乱的青年犹如炸窝的野狗乱杂杂的从林子里冲了出来。
这些青年看上去都是十四五、十五六最多不到二十岁的年纪。
他们当中好些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一路吐着血或者鼻子里不断的有血水流淌出来更有人捂着扭曲得角度怪异的胳膊又或者搀扶着腿脚打弯的伙计一路叫骂着狼狈逃窜。
在他们身后还有七八条‘临危不乱’的同伴拎着棍棒、花枪之类且战且退挡住了后面一大群身披软甲紧追不舍的‘追兵’。阑
七八个孔武有力的青年挥动兵器一路退来后面追赶的人虽然人多势众却略显杂乱虽然占了上风一时半会也没能奈何这几个青年。
反而那七八个青年中有两个身高九尺许生得牛高马大袒露胸膛露出一身好腱子肉的分别挥动着一杆纯钢的棍棒不时打飞追兵手中的棍棒、枪杆偶尔一声大吼一棍子砸下就将后面的追兵砸翻一个。
纯钢棍棒打得追兵的肩胛、手臂骨折声爆响‘卡察’骨折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后面那一大群追兵分明已经被砸翻了好几个但是依旧紧追不舍。有几个似乎是领头模样的青年不敢和这两个青年放对而是混在追兵群中大声叫嚷手舞足蹈的嘶吼着:“将周老大、周老二拿下拿下打翻一个少爷我赏他一枚帝钱!”
“周老大?周老二?”卢仚正看热闹呢。
无论是正逃跑的那群残兵败将还是后面正在追赶的那群披甲人等一个个手段都是乱七八糟相互之间毫无配合可言完全都是依靠自身武力在乱打。
在卢仚看来两伙人都是标准的乌合之众唯有那周老大、周老二应该是一对儿兄弟相互之间相互牵扯配合还打出了几分精锐的模样来。阑
不过两人也就是依仗着蛮力乱打一对儿纯钢棍棒挥动得‘呼呼’作响其招式套路嘛……粗陋得让卢仚不忍直视。
周老刀则是双眼一翻骇然怒吼:“周大龙、周大虎你们两个小婢养的造反么?”
大吼声中周老刀拎起挂在腰带上的三尺刀柄手一挥六尺多长的刀锋喷出他扛着披风刀大踏步的朝着北面冲了过去。他一步冲出两三丈远几个呼吸间就冲到了且战且退的那一群青年当中长刀一挥刀光乍起。
‘嗤嗤’声不绝于耳后面那群追兵手中的兵器被披风刀斩断了十几柄周老刀下手颇为凶狠刀锋扫过好几个追兵的身体血水四溅中有两条胳膊、二十几根手指随着血水齐齐飞了起来。
两个手持纯钢棍棒的魁伟青年齐声欢呼:“爹!”
后面那追兵齐齐停下脚步几个混在人群中的头目忙不迭的向后逃窜了七八步等到更多的伙伴簇拥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在了中间一名身穿白色底子、绣水红色大牡丹花纹长袍生得颇有几分油头粉面姿色的青年才跳着脚朝着周老刀嘶声叫嚷。
“周老刀你堂堂入道真修以大欺小还要不要脸了?”阑
周老刀手中长刀一卷一声惨嚎一名站得较近的披甲大汉的胸膛又多了一条深可及骨的伤口痛得这大汉丢下兵器哭天喊地的转身就逃。
昂起头来周老刀冷声道:“咱周老刀天生就这么个脾气就以大欺小了你叫你娘来咬了老子的鸟去?你是……你是……那个……”
周大龙、周大虎兄弟齐声道:“爹这小子马甸他爹是马家的马尚风!”
周老刀转过身毫不含湖的给了两兄弟噼头盖脸一通耳光直打得兄弟两个鼻血横飞两个脸蛋肿得和马蜂叮过的狗屁股一样。
周老刀嘶声训斥道:“管他爹是谁你们兄弟两个居然被这个娘们一样的家伙带着人赶得和狗一样……丢人现眼……混账东西!”
‘彭彭’两声周老刀飞起右腿给兄弟两一人来了一个窝心脚踹得兄弟两倒飞两三丈远摔在地上直哼唧。
卢仚看得眼角直跳!阑
如此家教这兄弟两个能够长到这么九尺魁伟的块头这一路活下来不容易啊!
人群中马尚风气急败坏的直跳脚。
但是面对强势的周老刀他哪里敢多说什么?
若是他有这个胆量直面周老刀刚才他就不会躲在人群中而是直接拎着兵器和周大龙、周大虎干上了!
周老刀扛着长刀不搭理两个倒霉催的儿子转过身来直勾勾的盯着人群中面皮赤红的马甸:“不管这事情谁对谁错……你带着这么多人殴打老子的儿子还讲他们打成重伤这笔汤药费咱们要好好的算一算!”
马甸气急他嘶声道:“周老刀你不要太过分……分明是小爷我的人被打伤了这么多看看地上这么多胳膊、手指……你以大欺小也就算了你还讹诈勒索……你堂堂入道真修你还要不要脸啊?”
周老刀嘴角轻轻一勾轻蔑的笑了起来。阑
‘要不要脸’?
这等废话都问出来了可见这马甸是个废物胚子彻底没用了的。
在荒原在洛邑只要拳头大只要拳头硬只要刀够快只要刀够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周老刀作为洛邑有数的入道真修他就不讲道理了他就欺负小孩子了谁能把他怎么样吧?
扛着披风刀周老刀长驱直入从那一大群披甲的汉子当中穿过。
周老刀所过之处这些披甲壮汉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做声很是乖巧的左右分开任凭周老刀行到了马甸面前一把抓住了马甸的脖颈好似掐小鸡一样将他拎了起来。
“你是马尚风的儿子?”周老刀冷声道:“你爹和我也打过交道。不过咱们可没什么交情。嘿嘿你们派个能喘气的去给马尚风说一声就说他的废物儿子被老子带走了……他还要这个儿子呢就带着汤药费去找老子。”阑
“到今天日落之时。马尚风若是不出现这小子就死定了!”
周老刀晃了晃手上的马甸马甸双手死死抓着周老刀的手掌被掐得直翻白眼喉咙里不断发出可怜的‘咯咯’声响。
周大龙、周大虎兄弟顿时精神起来他们指着人群中另外几个身穿华服的青年嘶声道:“爹还有他们!”
周老刀眉头一挑吹了一声唿哨。
一队商队伙计涌了上来野蛮的推开这群身穿软甲的汉子将那几个吓得面皮惨白的青年三下五除二捆得结结实实直接撂到了商队的车驾上。
黑松林中那一片营房内有一名身披重甲面皮黧黑的汉子缓步而出。这汉子身后跟着十几名气息森然一看就知道是精锐的披甲锐士。
见到周老刀那重甲汉子笑着向周老刀举了举手:“老刀回来了?这一趟有弄到什么好东西么?”阑
周老刀打了个哈哈随手将马甸丢给了身后的伙计朝着那重甲汉子点了点头:“吓这一趟普普通通也就是混一口嚼裹没亏本就算是命好了。”
摇摇头周老刀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朝着那重甲汉子挥了挥手:“许标将咱们回见……等手上的货物发卖完了请你喝酒。”
许标将背着手笑着点头又朝着一个伙计手上拎着的马甸看了看:“哪小孩儿玩闹老刀打断条胳膊腿就是了真闹出人命来不值当!”
周老刀停下脚步‘咯咯’怪笑了一声他转过身深深的朝着许标将看了一眼:“既然都这么说了老子就有道理了……小孩子玩闹忒-娘-的你许大马棒不约束自己营中的狗腿子洛邑的西门游骑标被这姓马的小子带出来围殴老子的儿子!”
“你许大马棒屁股坐歪了嘿!”
“或者你想要掂量掂量老子的刀?”周老刀舔了舔嘴唇手中披风刀骤然发出一阵刺耳的轻鸣声:“你要不要试试老子能不能一刀剁翻了你让老子那不成器的二弟直接顶了你标将的位置?”
许标将面皮微微发青他沉默一会儿朝着周老刀抱了抱拳然后转身就走。阑
周老刀冷哼了一声又飞起一脚将站在他身边的不知道是周大龙还是周大虎的那个倒霉孩子踹倒在地又是哼哼唧唧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仔细说说怎么回事吧。”周老刀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马家无所谓那马尚风扛不住你爹老子我三刀轻轻松松就能剁了他。但是许大马棒可不这么容易拾掇……你们没事打上他的标营做什么?”
卢仚饶有兴致的看着周老刀的这一番作派。
一个带着百来号伙计在荒原中顶风冒雨辛苦赚钱的行商头子敢于对一个坐拥上万兵马的‘标将’如此的强势、蛮横……这荒城的风气这荒城的规矩倒是有意思。
周大龙、周大虎兄弟两眨巴眨巴眼睛齐声说道:“和咱们无关啊咱们只是来助拳的。是马甸这小子招惹了牛家哥哥……”
周老刀的脸骤然一塌他瞪大眼睛怒声道:“不是你两的事情?”
兄弟两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家亲爹:“真和咱们没关系是马甸这小子和牛家哥哥抢洛风楼新来的水姑娘牛家哥哥吃亏了被打破了头请咱们哥俩拾掇马甸这小子帮牛家哥哥出气呢!”阑
“咱们在城里城外堵了马甸这小子能有半个月好容易今天才访到他的行迹带着兄弟伙来围他……好容易在西门口堵住了他结果这厮仗着自家兄长在西门标营里做千夫长躲进了标营……”
周老刀直翻白眼。
卢仚则是‘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你们那牛家哥哥在哪里?”
周大龙、周大虎兄弟两白了卢仚一眼昂首挺胸的说道:“牛家哥哥自然是在家里养伤今天没出马哩!”
卢仚无语摇头好吧周老刀这是养了两头猪啊!
周老刀咬着牙正要出声呵骂自己的宝贝儿子前方城门里十几骑快马狂奔而出见到卢仚一行人等打头的那人一声大喝一拉缰绳战马勐地人立而起两个后蹄在石板道上急速摩擦硬生生磨出了七八尺长的两条火星子。
“周老刀!”那人勐地跳下坐骑大踏步朝着周老刀奔了过来。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