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摆明兵马面对面的做上一场镇狱一脉稳输的!
为何要服软?
简直是丢脸!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伸手进了袖子。
林太一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卢仚这边的三位大和尚身上居然没能察觉到两个晚辈的小动作。
元觉和尚冷声道:“今日之事错不在我们!”
元定和尚掏出一串佛珠一颗一颗的滑动把玩风轻云澹的笑着。
元善和尚一边啃着锅盔一边用力的点头:“三师弟说得是我们都是六根清净、与人为善、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好和尚我们怎么可能有错?我们的门人弟子个个都是乖和尚、好和尚若是和人动手那定然是别人的错……是某些人看着我们的门人弟子好欺负故意上门找事呢!”
元善和尚这话说得!
卢仚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家的良心。
自己是一个乖和尚、好和尚、善良和尚么?
呃元善和尚说是那就是吧!
自家二师伯说的话怎么也要捧捧场!
卢仚就双手合十作出一副宝相庄严的姿态将脸上小表情收拾得端端正正端的是宝相庄严一脸的慈悲为怀。他甚至还用法力磨了磨面皮将脸上因为过于虬结发达的肌肉而造成的一丝丝棱纹悄然打磨得和二八少女的面皮一样光洁粉嫩。
元觉和尚沉声道:“二师兄说得对我们镇狱一脉的弟子就是太憨厚太淳朴一如法海这样的乖巧弟子平日里过于低调、沉稳是以天下人都以为他们好欺负。所以一个不知所谓的纨绔子就敢随意的构造罪名诬陷我镇狱一脉的佛脉真传!”
元善和尚三两口啃掉了那个锅盖大小的锅盔又掏出了一笼热腾腾的牛肉馅包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他含湖其辞的说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哎咱们就是太慈悲太善良……法海师侄你受苦了!”
元善和尚回头朝着卢仚看了一眼飞快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卢仚呆了呆然后他张开嘴一口金灿灿的血浆犹如小溪一样潺潺流出他轻声道:“弟子……弟子……弟子给师门丢脸了。”
元定和尚朝卢仚看了一眼头顶那尊四面六臂的嗔怒佛陀法相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重伤!”
元善和尚皱起了眉头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哭音:“难不成今日小僧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元觉和尚撇了撇嘴目光飞快的扫过了两位师兄和自家弟子那光熘熘的大光头白发人?黑发人?呵呵你起码得先有‘头发’才是!
耷拉着眼皮元觉和尚低声道:“镇狱一脉不容欺辱。无故诬陷我家佛脉真传更将其打成重伤濒死……这笔账我们要好好算算……”
林太一皱起了眉头:“三位道友不要太过分。”
元觉和尚冷笑:“那么究竟是谁过分?我家徒儿何辜?你青羊林氏的嫡系子弟如何?就比我镇狱一脉的佛脉真传高贵么?就可以无缘无故打上门来无事生非将他重伤如斯?”
渐渐地元定、元善、元觉三位大和尚就凑到了那座天宫外的水晶穹顶旁隔着一层澹澹的离合神光和林太一相距不过三丈叽叽咕咕的低声商量起来。
卢仚伸长了耳朵也就听到了‘这笔账算谁的’、‘得给多少补偿’、‘事后谁擦屁股’之类的话。总之三位大和尚外带一位青羊林氏的老祖此刻就好像四个积年的老奸商一般讨价还价不见任何道主、佛陀应有的高高在上应有的不染尘埃。
但是很显然面对元善和尚林太一表现出了极大的克制和容忍。
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好似死了亲爹一般难看可是他依旧在认真的耐心的和三位大和尚讨价还价……哪怕元善和尚宛如一专门踹寡妇门的地皮无赖一般张开了血盆大口开出了一个天价赔偿他也没有丝毫火气还是继续耐心的撕扯条件!
卢仚凑到了胤垣、白鼋身边轻叹道:“可见做大家族的家老不容易……自家儿孙惹出来的麻烦搞不好就得贴上老脸……啧你们说林浩然回去后最好的下场是什么?”
胤垣斜了卢仚一眼低声道:“那厮的下场如何我不关心……不过恭喜啊恭喜!”
胤垣嬉皮笑脸的朝着卢仚拱了拱手丝毫不掩饰自家脸上的羡慕及嫉妒!
莫名的镇狱一脉的三位大和尚居然全都晋升佛陀!
三尊佛陀做靠山在两仪天的佛门卢仚的腰杆一下子就变得梆硬!除开那十三位佛主的佛脉真传弟子偌大的佛门还有谁能比他的靠山更硬朗的?
四下里之前四散逃窜的诸多闲人又纷纷返回。
眼看着这一场仗是打不起来了。
没看到林太一主动服软开始和三位大和尚谈条件了么?
这就对了如今的两仪天佛门和道门之间大体氛围还是以和为贵双方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根本不需要爆发佛陀级的血战!
打打杀杀的做什么?
有什么矛盾比如说有不懂事的后生晚辈惹了麻烦闯了祸双方长辈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判就是了嘛。不就是付出一点身外之物么?何必弄得血湖湖的打得头破血流呢?
于是诸方闲人纷纷返回站在稍远处朝着这边比比划划。
那十几尊跑得最快逃得也最远的大菩萨同样也是最快窜回来的。他们一个个目露奇光盯着三尊头顶庆云、周身佛光缭绕遍体凝成宝光璎珞的新晋佛陀一个个心血澎湃情难自已。
他们都在盘算着自家虽然不是镇狱一脉的真传弟子但是如果他们愿意主动投效门下的话三位新晋佛陀应该不介意多招揽一批外门弟子的罢?
眼看着镇狱一脉势必崛起势必成为现有的十三位佛主之外佛门最强盛的一条大腿不趁着现在赶上去抱大腿还等什么时候?
与此同时两仪天东域极东之处濒临无垠沧海无量地脉汇聚之处有一座神山耸立。
山不高主峰不过三千丈。
山不大方圆不过三百里。
但是山中道韵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灵机浩瀚满地都是灵雾萦绕。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沙一石都被无穷无尽的道韵浸润被无量灵机冲刷尽反本朔源从后天重返先天哪怕是一块最不起眼的石子儿放在外界都是重金难求的奇珍。
山名白阳。
山中有一尊圣贤自号‘白阳上人’当年曾于道祖座下听讲乃道门中潜势力最庞大的‘青羊正宗’之精神领袖。
原本这尊圣贤自号‘白羊’这座山也曾经名为‘白羊山’毫无疑问这道号这道场名都是奔着当年道祖的坐骑‘青羊’奔着道祖讲道的‘青羊山’而去。
‘白阳’之号这位圣贤使用了很多年很多年。
其后不知道是从一年起这位圣贤道行大进不知道悟透了什么玄机将‘白羊’改成了‘白阳’其后就一直沿用至今。
偌大白阳山中并无多少人迹。
白阳上人座下有道脉真传五人尽是道主级的大能且个个开宗立教雄踞一方尽是当今道门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白阳上人性喜清净平日里不让那些徒子徒孙过来叨扰白阳山中除了他自己就只有一些贴身的使唤童子。
一条清溪从白阳山中蜿蜒流出汇入一条大江。
清溪入江处水面宽阔江面上有数十点白帆是附近村子里的渔夫唱着歌谣正在撒网打鱼。
这清溪从白阳山中来清溪中有特产‘白鱼’得山中灵机滋润鱼肉珍贵堪比顶级的珍奇大药若是能捞到一条贩卖给那些修士大仙儿妥妥能卖出天价来。
没有任何一个真仙敢于在白阳山的山门口施法捕鱼这些凡人渔夫却没有这个限制。
一头浑身雪白唯有一对儿盘角宛如黄金铸成华美无比的大羊静静的匍匐在清溪入江处一块大石上嘴里叼着几根闪耀着澹澹仙光的药草小口小口的咀嚼着。
生得瘦削、矮小相貌普通宛如一村中教书先生的白阳上人盘坐在大石上左手握着一卷书本很惬意的搁在膝盖上右手拎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汁水颇为丰润的高粱杆‘卡察卡察’好似啃甘蔗一样吃得不亦乐乎。
‘噗’的吐出一口残渣白阳上人用手中高粱杆儿敲了一下白羊的脑袋:“蠢货不要觉得这些灵药仙草才是好东西……这世俗的一草一木、一茶一饭自有无上道韵在内。喏来一口?”
白羊歪了歪头一脸嫌弃的斜了白阳上人一眼。
“吓你还胆肥了敢瞪人了。”白阳上人摇了摇头重重的拍了拍白羊的脑袋:“看看这天色傍晚时分将有暴雨。唔晚饭弄点什么好呢?”
“弄口红油锅子切两盆肥羊肉涮锅子吃?”
“你觉得是山羊肉好呢?还是绵羊肉呢?”
“山羊肉嘛怕是有点膻气……可是绵羊肉呢口感又欠缺了一些。啧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吃这么多好东西药力来不及消化这一块块肥都都的五花肉啊!”
用力拍打着白羊圆润的大肚皮白阳上人吞了口口水。
白羊一口将嘴里的药草吞了下去很干脆的冲着白阳上人喷了口吐沫。
白阳上人‘呵呵’笑了起来:“罢了看你这小气模样唔说正经的晚饭吃什么呢?是去吃黄婆婆家的炖猪脚呢还是吃潘寡妇家的豆腐花?”
白羊斜睨白阳上人举起右前腿用蹄子在坚硬的大石上轻轻画出了一个‘潘’字!
“潘寡妇!”白阳上人笑着抚掌不断点头:“嗯看来你与老夫端的是英雄所见……”
一片清光在白阳上人袖子里炸开隐隐有‘嗡嗡’鸣叫声传来。
白阳上人呆了呆皱起了眉头:“又是哪家的小家伙惹了麻烦找我这个老不死的撑腰呢?啧唉哟腰疼……腰疼得厉害……前些年扫荡妖蛮、邪魔我这老腰被那犁芃魔尊用本命魔丹狠狠砸了一下这些年一碰到天阴下雨的就疼得厉害!”
“哎哎……”
白阳上人歪着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断闪烁着清光的袖子半晌没动静。
于是清光就一直闪烁。
于是‘嗡嗡’轰鸣不断的响着。
如此过了许久白阳上人才和白羊对视了一眼:“自家的那几个混账徒弟没这个胆子不断的滋扰老夫这是哪家的讨债鬼上门了呢?”
叹了一口气白阳上人一脸愁苦的伸手进袖子慢悠悠的掏出了一枚巴掌大小形如秋蝉的玉符有气无力的在上面轻轻的一点。
一片极其稀薄的霞光亮起光霞中隐隐有一枚青色的‘林’字浮现。
“嗯?嗯?果然不是自家那几个混账……青羊林氏他们这是……祖庙塌了么?这么急喘气的报丧呢?”白阳上人滴咕着不怎么正经的词儿叹了一口气拖泥带水的耗费了足足一盏茶时间念了一篇又臭又长的解禁咒语这才解开了玉符上的禁制。
镇字第四十九城外发生的事情顷刻间流入心头。
白阳上人呆了呆愕然抬头朝着镇魔岭的方向望了过去:“有趣有趣镇狱一脉第二代仅有的三位佛脉真传居然同时证了佛陀正果?嘶镇狱一脉呵这可不是善茬下面的小杂毛们以后怕是有麻烦了。”
皱了皱眉白阳上人喃喃道:“尤其是那元善小秃驴可实在不是个东西他居然也证了佛陀之位?吓可见两仪天的佛门传承端的是邪魔外道绝非正经道统……那样的人怎能修成佛陀呢?”
摇摇头白阳上人双手捏印口诵真咒冗长的咒语声中他的双眼、双耳处一枚枚自行封印的玄奥道印悄然亮起然后化为一缕缕道韵融入四周清风。
他的身体表面大片宛如天成的精美道纹逐次亮起原本气息和世俗老人一般无二的白阳上人逐渐变得气息浩瀚、飘渺莫测。
原本他坐在大石上你一眼看过去你就能看到白阳上人看到他的每一根头发每一根睫毛看清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你能确实的知道你看到了一个大活人坐在这里。
随着他不断解开自己给自己加持的诸多奇异封印他就好像变成了一汪无边无垠的清水而这白阳山还有所有的山水风光就好像一滴散发出馨香墨汁滴入了那无边无际的清水中。
墨迹冉冉散开。
于是你再也无法将他和这白阳山区分开来。
你明明白白的看到了他但是你却无法意识到他的存在你只觉得无穷尽的山水风光扑面而来将你团团包裹着从你每一个毛孔沁润进去要将你彻底的同化!
若是有修为不够的真仙此刻正在白阳上人身边若是他无法稳固心神那么他真的会好似一滴极其微小的墨汁滴入了大海中直接被白阳上人身上涌动的道韵同化从此失去自我遗忘本我被抹掉所有作为‘个体’存在过的烙印成为白阳上人无穷伟力中一缕微不足道的光!
“该敲打敲打!”白阳上人缓缓起身顺手踢了那头膘肥体壮的白羊一脚:“镇狱一脉啊该敲打敲打。新晋三尊佛陀很不错但是要让镇狱玄光那小辈知晓也不过是三尊佛陀而已。”
“另外他们的晋升很突兀。”白阳上人低声都囔:“虽然这些年老夫自封五感六识屏蔽天人感应于此隐修谋一份清净但是自封之前也卜算过佛门诸多宗脉的命相……镇狱一脉若要崛起时间当在万年之后!是时镇狱玄光那小贼秃有佛门大能护持证得佛主之位跻身吾辈行列才是他镇狱一脉大放异彩之时。”
“他座下的三个小秃驴想要证得佛陀之位还要在镇狱玄光这小贼秃之后。”
“可是时间提前了?”
“这不对!”
“要么是佛门有人动了心思……要么是我们自家出了问题。”白阳上人摇摇头捏着那枚秋蝉形状的玉符低声都囔了几句就有五条极细的华光冲天而起在极高的虚空一个转折分别投向了五个不同的方向。
“小杂毛们准备应变吧。嚯嚯又要热闹了。”
白阳上人侧身坐在了白羊背上用力敲了一下她金灿灿的盘角随手朝着镇魔岭的方向一指:“勤快些全力奔走吧……青羊林氏简直荒唐被三个小贼秃……不确切的说被一个凶名在外的小贼秃就吓得要服软?”
“吓这等做派怎放心将青羊山祖庭交给他们镇守?真正是给道门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