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上,瑞澂问大家有何良策?有人提出,楚望台最为紧要。一旦枪炮扳机和子弹落入党人之手,后果不可设想。
瑞澂问:“何人守卫楚望台军械库?”
有人回答说:“工程八营。”
这时,工程八营的代理管带阮荣发,站起来报告说:据他所知,工程八营中确有不少革命党人,楚望台能否守得住,真的不好说。
铁忠提议:三十一标第一营全系满人,肯定可靠,不如调他们去守卫楚望台。
黎元洪言道:“我楚人素多谣,吾人今冝处以镇静。谈革命者,不自今始,余也不能保其必无,如革命党人果多,则鄂事难料,少数旗兵,何济于事?满、汉界严,始有革党,今以旗人换守,军、民多误会,反为革命所乘,籍以煽惑。据余管见,工程营多武昌黄陂子弟,多有父母妻孥在近,而前营长李克果,感情融洽,不若仍以工兵专守,特派李前营长监之。”
工程八营属张彪所部,他不愿人说这个营革命党人多,马上表示赞同黎元洪意见。
军中两大佬都说话了,别人还有何话说。事后,果真是工程八营率先起事,随后占领楚望台,黎元洪这番话,应该是无意中帮了首义的大忙。
前边说过了,武昌原计划的起义,因十月九日发生在宝善里共进会机关的意外暴炸事故,使起义的消息全盘泄露。首义三烈士彭楚藩、刘复基、杨洪胜当晚被抓,第二天清晨便被害。最大的威胁是,起义人员的名册,落入了瑞澂之手。
十月十日上午,张彪曾召开军内重要人员紧急会议,会上,黎元洪和铁忠发生争议。
黎元洪说:“所获人员名册牵涉过多,应该缓办,以免激变。”
铁总反驳说:“武昌为国出力之兵,至少在八九千人,何愁二、三千人乱兵造.反?如不赶快扑灭,按着名册拘获,依法惩办,让乱党猖狂,不惟无以对督帅,其将何词对皇上!”停了下,他接着直接了当地说:“刚才黎统领说和平缓办,不要过急,怕激动军心而生大变,我不能苟同这种主张。”
黎元洪听了后激动地说:“我说的是和平缓办,不是不办。如拘获有证据确实者是要严办,不是姑息养奸。铁参议不要误会,我向来是奉命办事,不敢违反的。”
当天,瑞澂召见黎元洪时,谈到缴获的革命党人名册时,黎元洪再次提出,对党人搜捕过急,株连过广会酿成更大事端,力劝瑞澂,“別图办理”,使祸患消于无形。
瑞澂拿到名册后,先注意名单中有无黎元洪,没见黎的名字,也没完全对黎元洪解除怀疑。此刻,听了黎元洪的话,认为他这是为革命党人开脱罪责,更加重了对他的疑心。没有证据,只能对黎元洪进行了严厉的申斥,并严令先从黎元洪所部按名册拿人。
黎元洪不敢继续辩驳,悻悻而退。
回到家中,黎元洪满面愁云的对家人说:“今天清晨杀了三个革命党,搜获了革命党人的名册,其中大部分是新军士兵,恐怕要出大乱子。”
前面提到过,瑞澂的师爷曾劝他当众将名册毁掉,和黎元洪的意见是一致的。而我们已经知道,刚愎自用的瑞澂既没有听师爷的,也没听黎元洪的。而是命张彪下令把武昌城门关死,防止名册上的人外逃。
中午,又召集水巡防水师及军、宪、警各部长官开会,严令对党人“尽力搜捕,以绝根株”。并令各营长官对士兵严加监视,营门派亲信把守,武装巡查各营,一时内军营中人人自危。可谓是各方促成,合力作用,当晚,武昌首义发生了。
我们已经知道,打响武昌首义第一枪的工程八营,在熊秉坤的带领下率先冲向楚望台。
焦急等待起义信号的二十九标的蔡济民,听到枪声,冲出营房,对天连放几枪,大喊起义开始了,带着人冲出营房。有阻拦的旗兵,立刻击毙,三百多人跟着他来到楚望台。
三十标的彭纪麟,听到枪声后在营房楼顶高喊集合。大家从楼上“鱼贯而下,不闻人声,只闻足音”。吴醒汉所在的第一营多为旗兵,少数汉兵也在他的带领下冲了出来。管带郜翔宸用身体档在营门,无济于事。按着事先的约定,三十标的起义人员,同样是奔向楚望台。
三十一标、四十一标的革命党人也到了。
测绘学堂的学生由李翊东带领,他们是集体出动。
南湖炮队听到起义的枪声,老远望着城北塘角方向火光冲天,徐万年等将大炮拖出,往天空连放数炮,随即拖着十多尊大炮奔向楚望台。走到长虹桥,遇到伏兵,他们将其击溃。很快碰到了来接应他们的金兆龙的人马。
接着,由城外塘角饶城赶来的淄重和工程两队的起义者也赶到了集结地。楚望台成了起义指挥部,已经聚集起了二千多人。在临时推出的总指挥吴兆麟的指挥下,晚十一时攻向了总督府和张彪的统制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