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正本清源倡导实学。天下士子不可空谈阳明心学已堕入禅道朱子理学亦面目全非。我认为道是日用于国于民有利才是道于国于民无益便是邪道!这几日我看朱子又有大体会许多道理已说得很明白!”
赵瀚又问:“这三条哪一条能做到?”
朱之瑜黯然:“都不能大明已积重难返。”
赵瀚追问:“若朝廷征召你做官你愿意奉诏入仕吗?”
“不愿意。”
朱之瑜不假思索道:“我若做县令第一年就行逮捕事。到第三年百姓诵德上官称誉。尔后必获大罪身家不保!我若留在中枢做了科道言官怕是两三个月就要下狱!”
“哈哈哈哈”赵瀚忍不住大笑“君真个有自知之明也。”
朱之瑜叹息说:“党争不止国无宁日。我大哥一介武官都曾卷入党争被罢免好几年。文臣但凡想做事的又怎能独善其身?”
赵瀚问道:“圣君临朝不是没有党争了吗?”
“呵呵。”
朱之瑜感到好笑甚至都不愿多做解释。
此时的朝堂六大派正在围攻光明顶……啊呸拿错剧本了。首辅周延儒正在联合东林党集体围攻次辅温体仁。
温阁老说:“老子要打一百个!”
于是再过半年东林党就要人仰马翻首辅周延儒被迫辞职温体仁高高兴兴继任首辅。
没有党争只有政斗。
这种情况入朝做官要么啥都别干要么加入政斗要么尽忠职守被搞得里外不是人。
谁干正事谁就死得快!
愿意干正事的不论其能力优劣不论其私德好坏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子。
朱之瑜突然回过神来我跟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扯这些国家大事作甚?
可是赵瀚的言行又总让人忽略他的年龄。
赵瀚继续问道:“既然这三条都不能重整朝纲大明岂不是没救了?”
朱之瑜沉默无言他真的看不到希望。
在他眼中大明早已得了绝症只看还能活多久而已。
朱之瑜最精通的不是理学和心学也不是先秦古文更不是诗词歌赋他潜修了十多年史学……以史为鉴大明算什么鬼样子?
赵瀚说道:“我倒是觉得大明的病根不在朝堂而在于土地兼并太过。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如此情形哪能收得上来赋税?朝廷没钱又哪里能做正事?越是没钱越要征敛。越是征敛天下越乱。”
朱之瑜颇为惊讶:“能有如此见解堪称神童!”
赵瀚问道:“楚屿兄你说天下田亩若能收归国有朝廷再分给百姓。这样会不会长治久安?”
朱之瑜笑道:“隋唐的均田制便是用你说的法子男子成年就可分配土地。初时确实有效到高宗时已不行。武周打击望族稍微有所恢复到玄宗时又彻底败坏。你觉得节度使怎么来的?朝廷没钱用兵令地方自决而已。天下哪有长治久安的田亩制度?”
赵瀚笑了笑搞均田确实不行人口一多就陷入崩溃。
毕竟天下土地就那么些。一千亩地以前只十个人分然后一百个人分最后一千个人分。分得过来吗?
21世纪的中国是靠工业化来解决土地饱和问题。
不能生搬硬套到明末。
甚至红色思想也不能生搬硬套。因为马克思教导我们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17世纪强行搞红色那是违背社会发展规律的。
应该实事求是理论结合国情。
赵瀚最后问道:“我等士子就坐视社稷崩溃吗?”
“除此之外又能做什么?”朱之瑜好笑道“做官救不了大明难道造反建立新朝?”
赵瀚没说话。
朱之瑜见赵瀚不对劲猛然惊道:“你欲行黄巾、绿林之事?”
“我可没说楚屿兄别吓我。”赵瀚立即否认。
这个人不好忽悠思路太清晰了。
而均田地的口号又太过激进除非江南大乱否则别想说服这种大族子弟!
就在尴尬之时费纯突然跑来:“哥哥《鹅湖旬刊》第一期总算是卖完了。你猜哪些人买得最多?”
“哪些?”赵瀚懒得去猜。
费纯笑道:“外地客商他们有钱得很等货装船的时候又没事做。许多商贾还催我让赶快刊出第二期他们还等着读《射雕英雄传》呢。”
赵瀚顿时高兴道:“提价加印。第一期只印五百本售价还低得很倒赔了十多两银子。第二期就印八百本售价直接翻倍否则咱们的老底儿都得赔光。”
“翻倍也亏钱啊涨价再狠点。”费纯提议道。
“慢慢来愿者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