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春来关切道:“今日所讲你可都明白了?”
“明白。”徐颖点头说。
庞春来提醒道:“孔夫子所言戒色、戒斗并非寻常的戒女色、戒争斗而是克制心中之欲。血气所动便是欲望所指。圣人同于人者血气;圣人异于人者志气。你当思慕圣人养志气而克血气如此方能有一番大作为。”
徐颖仔细思索问道:“可先生曾说大丈夫不可无血气。”
庞春来解释道:“此处血气乃人之欲望克制血气便是克制欲望。而大丈夫不可无血气乃血性也乃骨气也。与人无妄争斗是意气之争并非血性之争。”庞春来朝堂下一指“此般顽劣之辈便是血气过旺而血性全无。你好生读书不要与他们争斗莫要辜负自己的一身才华。但也不可失血性不可无傲骨。”
徐颖连忙作揖:“多谢先生教诲。”
教室里打闹成一片授课老师管都不管只给那贫寒士子开小灶。
“当当当当!”
过不多时钟声响起。
学生集体欢呼一窝蜂的涌出教室。
离家比较近的学生直接跑回家里吃饭寄宿学生则都奔往食堂。
也有不远不近的走读生拿出自带食盒就在教室里吃。
费如鹤犹如刑满释放迫不及待往外跑突然转身指着赵瀚:“那个……那个谁……”
“赵瀚。”赵瀚笑道。
“对赵瀚一起去吃饭。”费如鹤说道。
在他们离开教室的同时那位贫寒学子徐颖也捂着一个小包慌忙奔走。
可惜跑得不够快刚起身就被人堵住四五个人将他团团围住不让正在收拾东西的老师看见。
领头者赫然就是费元鉴。
徐颖不愿与之争斗低头转身欲走立即被人推回去。
费如鹤突然拉住赵瀚笑着说:“不忙吃饭先看一场好戏。”
庞春来腋下夹着课本和戒尺手里拄着一根拐杖终于颤颤巍巍离开教室。
见老师走了费元鉴用嘲弄的语气说:“徐大才子今天吃的什么啊?”
徐颖护着装午餐的小包低头回答:“麦饼。”
“你家欠的租子还没交居然吃得起麦饼?”费元鉴笑得更起劲同时伸手抓出“快打开让我看看。”
徐颖连连摇头抱着包袱蹲下等着被群殴一顿。
面对躺平等候挨打的徐颖费元鉴顿时兴趣缺缺转身离开说:“真没劲!”
其他学生拳脚相加一人来几下也都陆续走了。
挨打之后的徐颖反而松了一口气抱着东西飞快往外跑。
赵瀚全程目睹也没出手帮忙而是问:“少爷你就不路见不平来个拔刀相助?”
“拔个屁”费如鹤没好气道“那蠢货跟我爷爷平辈我还能殴打长辈不成?”随即又说“不过嘛本少爷确实看他不惯。等他哪天闹得大了比如把人打得半死我再出手也就情有可原。”
费纯立即拍马屁:“少爷有勇有谋又是侠义心肠日后一定可做大豪侠。”
“哈哈哈”费如鹤浑身舒坦“说得好本少爷今后肯定是大豪侠!”
赵瀚瞬间无语一个豪族嫡系不想着考科举也就罢了至少得有做将军的志向。幻想当侠客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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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结伴前往食堂走出几十步隐约可见徐颖蹲在凉亭的栏杆下。
赵瀚说道:“少爷我过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肯定在哭。那厮每次被欺负也不晓得还手只知道躲起来一个人哭。”费如鹤撇嘴道。
费纯解释说:“少爷也帮过那小子不知好歹死活不肯接受。”
赵瀚轻手轻脚走过去果然听到一阵抽泣声。
徐颖蹲在凉亭的栏杆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啃食麦麸饼。他家属于半自耕农全家拢共几亩地肯定是吃不饱的。必须另外再佃耕土地偶尔也打些短工如此才能生存下来。
这样的半自耕农、半佃农家庭若是哪天遇上灾荒仅有的土地必然被兼并。
惊觉背后有人徐颖不敢回头也不敢站起来。他将剩下的半块饼疯狂往嘴里塞咽然后抱着脑袋准备挨打。
赵瀚心生怜悯摸出几枚铜钱说:“你这年纪正在长身体只吃麸饼可不行且拿去买些吃的。”
见到递来的铜钱徐颖终于缓缓抬头。他不知道赵瀚是谁起身作揖道:“阁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一个饼子足以吃饱。”
果然倔得很赵瀚拱手离开快步追赶费如鹤。
“怎样?”费如鹤笑问。
赵瀚说:“是个有骨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