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先生……”
朱祐杬突然唤了袁宗皋一声。
袁宗皋赶紧凑了过去。
朱祐杬面带殷切期盼之色:“世子顽劣一直都在给您添麻烦以后世子课业还有王府内的事务就全仰仗您了。”
这是将袁宗皋当成首席托孤之臣看待了。
除了张佐看过去的目光满含妒忌外别人都没太特别的反应很明显的一点无论兴王信任谁在托孤时让身为王府长史的袁宗皋为首席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是在执行方面……那可就有说法了。
朱浩望着张佐几乎快要变形的脸心想张佐你不会以为兴王临终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拉着你的手说以后世子就交托给你了?
就算兴王真的打算把世子托付给你眼前这么多王府长史司的官员也不能这么说啊你让那些官职在身之人怎么想?兴王只信家奴而不信朝廷委派来的长史?那以后谁还会给兴王府卖命?
“兴王……唉!”
袁宗皋两眼通红面色悲恸。
朱浩顿时想起之前兴王那句没来由的别劝他云云朱浩心想莫非朱祐杬动了自我了断结束病痛折磨的想法?
这事跟身边少数人说过可能连妻儿都没提所以之前袁宗皋才会极力劝说兴王放弃这种念头?
对于很多癌症末期的病人来说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那还是在有各种镇痛药协助下……
在这年代让一个痛不欲生的人活着反而是一种煎熬趁着道士提供副作用极大的丹药提升精神的情况下赶紧把临终事交待好然后选择自我了断……对于朱祐杬这样长期忍受病痛煎熬的人来说或许真是一种解脱。
朱浩心想:“难道历史没有出任何偏差兴王还是会在今晚病故?”
朱祐杬又拉着袁宗皋的手说了一些二人从相识到陪伴的经历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记得当初从京师往安陆走先生一直鼓励我说到了地方就能安稳下来那时成天担惊受怕……”
兴王说到这里眼角满是泪水。
可见他当初就藩时多害怕路上被人给杀了照理说兴王篡位并非其主观意愿是被万贵妃利用孝宗皇帝也算宽厚仁爱不至于杀弟弟那就只能是当时有人在少年的朱祐杬面前危言耸听。
朱浩心说原来不止我一个人会在小孩子面前塑造危机意识连你袁宗皋当初也用了相同的手段吧?
难怪从我第一天进兴王府开始兴王府就一直对外戒备森严其实就是你和张景明搞出来的或许兴王长子的死也是被你们强行归到跟朝廷的谋害有关。
袁宗皋面对这么一个情真意切的朋友兼学生兼主人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他也顾不上算计谁想出言安慰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唯有默默流泪。
“唐先生……”
等朱祐杬将干瘪的手放下后突然将目光转向唐寅。
连朱浩都能感觉到朱祐杬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炙热。
唐寅急忙走了过去。
这次朱祐杬没有去拉唐寅的手或许他觉得自己跟唐寅的感情还没到那么深厚的地步毕竟他跟袁宗皋那是相识相伴几十年亦师亦友旁人不可比再或者他想在别人面前保持威仪。
“唐先生进王府前兴王府一直偏安一隅本王从未想过兴王府能在湖广乃至整个大明闯出偌大的名堂更拥有自己的威望和名声……”
此话一出连袁宗皋都听出一些不对味来。
张佐瞬间又把妒忌的目光转向唐寅。
这不明摆着么?
朱祐杬刚才对袁宗皋也算情真意切了吧?但只是交待要照顾好王府内的事嘱托教导世子……可到了唐寅这里分明是在说在你进王府前我这个兴王只是不起眼的地方藩王可自从你来了兴王府就有了角逐天下的机会。
袁宗皋和唐寅孰轻孰重谁的能力更高光是从朱祐杬这一番话就能分辨出来。
朱浩见袁宗皋面露自嘲之色暗忖:人家朱祐杬又不是傻子说的也不是违心之言正是因为临终托孤话也就无须拐弯抹角唐寅来之前和之后兴王府的变化明眼人难道瞧不出?
虽然唐寅有我相助的因素在里面但他任何事都亲力亲为对待我这样一个孩子时也能做到虚心求教听凭差遣光是这份气度和做事的担当就不是你袁宗皋这般老而持重的迂腐学究能相比。
老袁你可不能不承认差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