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摆摆手:“别提了最近太累昨夜州衙熬到很晚才回王府今日一早又跟王府众多官员商议对策好不容易出来偷个闲你就别打扰我了。”
朱浩咧嘴直乐。
难得看到唐寅正经做事的样子。
最近因为商议应对贼匪侵袭策略唐寅成为王府中的大忙人袁宗皋干脆把跟官府对接的差事也一并丢给唐寅和张佐张佐本身没什么水平基本都是唐寅忙前忙后。
“跟我说说吧现在备战到什么程度了?贼寇几时到安陆来?”
朱浩问道“这雷声大雨点小的不会到最后贼寇看我安陆州积极备战没来袭扰就退兵了吧?”
唐寅没好气地道:“你当打贼寇是小孩子玩过家家?本以为就是一二百贼寇滋扰地方现在越来越多消息传来至少三五百甚至近千贼寇一路烧杀抢掠直逼安陆州而来。
“邝知州没剩下多少任期此时不想大动干戈干脆把剿匪事宜丢给兴王府和地方卫所、巡检司他自己只负责征召壮丁上城墙巡逻出兵之事概不过问。”
朱浩道:“州衙这么不负责吗?”
唐寅叹道:“人家不过是尽力所能及的义务不然你指望那些连兵器都没拿过的农夫上阵杀敌?
“那些丁壮在城墙上巡逻几圈还要本州士绅提供伙食和御寒衣物用度方面是个大问题因为兴王府主动提出剿匪本州士绅基本不愿意出钱出力尤其涉及出兵……可能要王府自行承担。”
从唐寅这颇有些不耐烦的讲述中朱浩能感受到当前面临的阻力有多大。
一般某地闹贼匪时县令都是依托城墙防守如此基本不怕贼匪正面来袭唯一担心的就是贼匪趁着月黑风高派遣精锐搭梯从城墙防备薄弱处爬上杀掉巡逻兵丁然后把城门打开贼匪顺势掩杀进城……那时城里的官民可就要遭殃了!
所以防备贼匪不在于出城打仗而是做好城池的守备工作。
如唐寅所言知州邝洋名只是尽本分至于出兵打仗……那是你们兴王府提出的总不能让本州为数不多的兵丁跟着你们瞎胡闹为你们兴王府捞取威望吧?我们做好份内之事已算仁至义尽。
“联络黄藩台和王中丞之事进行得如何?”朱浩笑着问道。
唐寅道:“黄藩台那边回信表明即日湖广都司就将派兵前来协助剿匪至于伯安……山长水远信是否能平安送到都是问题就算成功联络上最多只能派兵断掉贼寇后路想让其带兵北上实现对贼匪的合围几乎不可能。”
朱浩还在笑。
唐寅不太喜欢朱浩的反应。
朱浩笑的原因主要是欣慰唐寅的“成长”从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落魄老书生变成统筹全局的“军事主帅”虽然这个主帅只是个临时工但总算有担当了。
朱浩道:“唐先生你现在是遇到一些困难但我跟你说回头你就会发现军民很快便会齐心协力。”
“怎么说?”唐寅皱眉。
朱浩笑道:“你想啊贼寇千辛万苦跨省不说还跨大江前来劫掠粮草辎重都没有保障哪里有底气可言?想的是捞一票就走……可现在各府县情况跟安陆没什么区别都想着自保当官的无过便是功从未想过主动迎敌贼寇经历多了还不露出獠牙来?
“贼寇目的地在哪儿?肯定是安陆州城!等他们杀到的时候气势已达到顶点必将在城池周边大肆劫掠一番本县士绅田地都在城外……就算许多在城里安家但佃户、亲眷都在城外他们能不急?”
唐寅皱眉:“你是说他们迟早会协助兴王府剿灭盗乱?”
“嗯。”
朱浩肯定地点了点头。
唐寅道:“希望如此吧别到最后张罗半天连兴王府都发现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贼寇在城外劫掠却无计可施……我不怕死行将就木没剩下多少光景可活不为自己也不为兴王府总该为百姓做点什么吧?”
“好那我就为先生的大无畏精神敬上一杯。”
朱浩说着就要接过伙计送来的酒壶为唐寅斟满酒。
伙计拿着酒壶已在旁听了一会儿震惊地问道:“这位客官莫非您就是如今在兴王府供职的高士陆老爷?”
唐寅一脸莫名其妙:“呃?”
伙计惊喜地道:“可算是见到活人了……看我这嘴不会说话。城里都在传言说兴王府里有一位高士指挥王府官兵联合卫所和巡检司兵马要把前来侵犯安陆州的贼寇给剿灭了。
“唉贼匪袭扰地方就该主动出击把他们给消灭如此方能彰显我大明的威风以警戒后人。
“您老为百姓做事百姓都感念您的恩德。小的这就去告知掌柜让掌柜上来跟您见上一面这酒钱……我们都不敢收。掌柜的——”
伙计激动地下楼找掌柜去了。
唐寅还没回过神来。
足不出户就成名人了?
朱浩笑道:“先生你看到了吧?为百姓做事人家就会记住你的好老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能掂量是非善恶哪怕短时间内对你的剿匪大业没什么帮助却会汇聚成一股浩浩汤汤不可逆转的历史洪流决定人心向背和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