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令三万北疆精锐在阻截使君实力相当。可宁兴却逼着使君出击……所谓将在外不受君令。
翻翻史书多少名将便是因为君王的指手画脚以至于惨败。可那人老夫记得乃是二郎君的人。老夫敢断言回去后他定然会添油加醋……至于那个内侍更不必说。”
追兵回去了内侍带着人脱离大队说道:“咱这便回去复命林使君可有交代吗?”
林骏漠然“两军对垒局势瞬息万变。具体该如何做当由将领统筹。隔着老远宁兴觉着自己能有千里眼能看到战局?”
他指着那些将士“这些将士皆是我大辽勇士为了大辽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每一战林某皆战战兢兢唯恐自己思虑不周导致勇士们白白死伤。可宁兴一句话便要令他们去送死。林某问一句凭何?”
沉长河想到了几个破局的手段但副作用太大。
此刻听到林骏一番话他不禁低下头眼角带着笑意。
使君了得!
那些将士眸子中多了怒色。
林雅和皇帝不共戴天可此次竟然联手派出了使者。
不用想定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情绪就这么被林骏左右了。
“林某前日与杨玄大战一场不分胜败。本想在外围游弋牵制杨玄大军给泰州缓和之机等四方援军一到便是逆袭的机会。可宁兴却逼迫我军出击……”
林骏深吸一口气“杨玄此战少了数千麾下在何处?就在两翼这是他最擅长的伏击战法。
若是以往我定然要率军游弋从侧面给他一击。可今日在两拨使者逼迫之下我只能领军强攻。
一朝强攻不下为了提防杨玄伏兵出击只能退却。这一退将无战心军无士气我只能撤军回泰州。是非功过我一力承担!”
他冲着内侍拱手再冲着林雅的使者拱手“一路顺风!”
大军远去。
内侍冲着林雅的使者冷笑“贱狗奴一路小心!”
林雅的使者骂道:“没卵蛋的货色半路小心劫匪!”
两拨人分道扬镳。
双方一前一后急速通过这片原野。
直至下午。
双方的宿营地也隔着一里多。
“回去该如何说?”
林雅的使者召集人商议。
“林骏狼子野心。”
四个字足矣!
使者摇头“相公看重他若是说的太过弄不好相公会反感。要不……就说他对相公不满对就说不满但如何不满咱们且不说。”
“妙啊!相公慢慢琢磨越琢磨就越觉着不满。”
使者笑道:“那便如此。”
“可惜了此人!”
一个年长的随从叹道:“大辽难得的名将却要葬送在倾轧中。”
使者冷笑道:“大辽别的缺就是不缺人。”
那一边内侍在笑。
“林氏内部生出了乱子妙啊!”
“回去如何说?”有人问道。
内侍说道:“对陛下自然是实打实的说对外就说林雅跋扈且野心勃勃。”
说着内侍起身看着原野叹道:“咱当年也曾想过从军可惜了。不过如今看着这莽莽大地咱就想凭何内侍就不能领军呢?”
众人一阵吹捧把他吹嘘成了大辽下一个名将。
就在右侧林骏策马看着那两个营地。
沉长河策马过来轻声道:“斥候来报杨玄领军原地扎营并不断派出斥候尾随我军……驱之不去。我军有斥候贸然出击再没回来。”
“军心有些乱了。”林骏开口。
“是以往这等不听令之事罕有……使君老夫一直想问那一战分明是不分胜败使君为何说是败了?”
“相公为何重用我?有人说是能力有人说是相公宽容。能力我自然不缺。可相公麾下有能力的多了去为何单单重用我一人?须知我从军第一战就败了惨败丢盔弃甲仅以身免。”
“毕竟是亲戚。”沉长河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可笑。
“他连亲戚都杀!”林骏说道:“从我小时记事起就记着家中人对我极好。我三岁开始读书吃穿都是最好的。外人不知晓我身边有五个侍女而兄弟们却只有两个。父母对我没话说要什么有什么……”
沉长河愕然。
这有什么?
父母偏爱一个孩子很正常啊!
“大了些后家中为我延请了名师读书学武学习兵法甚至在家中还有我的演武场老沉是我一人的演武场!”
沉长河:“……”
“到了十岁我就能去军营中看操练而我的兄弟们只能去看蹴鞠或是摔跤。”
“到了十三岁我的身边多了个妇人妇人极为妩媚一个夜里教导了我何为男人过程堪称是温柔如水……”
这是富贵人家的手段!
“可我的兄弟们在十一二岁时就已经在身边的侍女身上丢了元阳。”
“使君的侍女……”
“没人敢勾引我我若是太靠近她们会退却说若是太亲近会被责罚。而且……”
林骏冷冷的道:“我的侍女特别是领头的那个侍女有一次我见她与我的父母说话竟然颇为从容不类主仆。”
一种猜测让沉长河嵴背发寒随即狂喜。
“十五岁时我便进了军中父亲给了我三个人那三人其中一人乃谋士两人修为高深莫测。我第一次出征惨败便是靠着那两人把我带了出来否则第一次便是最后一次。”
沉长河对自己的猜测越发的笃定了。
“十七岁时我在军中遇到了麻烦上官嫉贤妒能想收拾我。
老沉无论是军中还是官场想靠着自己一人就能青云直上的那是疯子也是傻子。
我都准备好了被收拾可第二日上官却不见了说是告病可从此我就再没见过此人。”
沉长河想到了宁兴小说里的主角。
背后有个强大的家族。
“你可是想到了扮猪吃虎?”
沉长河点头。
“其实在十一岁时我就知晓我是他的儿子!”
沉长河叹息“这是避祸之举。”
林雅和皇帝作对一旦失败皇帝必然会杀光他全家。
把自己的一个孩子悄然丢给堂弟养就算是一家子死光了好歹还有香火以后还能吃到猪头肉。
当初皇叔不就是用了这等手段把自己的妻儿丢在幕僚家中养着。
“他老了开始猜忌我。”林骏微笑道。
沉长河说道:“此事若是说出来使君此后会成为众失之的相公身边的那些人会把使君视为异类和对手而皇帝会把使君当做是大敌欲除之而后快。”
“我该示弱故而那一战我便说自己败了。一个败给杨玄的所谓大辽名将威胁有但也有限。”
“我那番话义愤填膺近乎于莽撞那位父亲才会放下些猜忌心。
其实我一直在想他便是个天下人眼中的叛逆难道真以为自己是帝王担心我这个出色的儿子入东宫和他争夺权力?”
使君太出色引得相公猜忌这么一看其实与帝王、太子之间的关系并无不同……沉长河笑了笑。
林骏说道:“其实我被弄去潭州他也出了力。所以就当他是皇帝吧而我便是太子。老沉你说说太子和皇帝争权夺利正常吧?”
沉长河点头。
“今日也算是我彻底转变的一日值得庆贺。既然要庆贺少不得见见血。不如此如何能彰显热血?无热血如何能在这个虎狼之世中存活登顶?!”
他举起手。
沉长河悄然后退。
夕阳下一人举着手。
身后乌压压一片骑兵。
那只手挥下。
主人微笑道:
“父亲还请记得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