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消失了。
官员们心中忐忑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老板。
“为政者最忌讳的便是朝令夕改!”
杨玄觉得麾下有些飘了有必要敲打一番。
“今日说不收赋税明日降低价收购百姓手中的粮食。我知晓一旦这道政令下到地方那些官吏会变本加厉的盘剥百姓打个比方。”
杨玄伸出一根手指头“我定下了十文钱一石的收购粮价下面的官吏就敢说是九文八文。百姓敢反抗吗?不敢。于是看似皆大欢喜。”
众人都有些尴尬。
一层层下压的戏码大伙儿都不陌生许多时候他们就是源头。
当然并不是说每个人都奔着贪腐去的更多的是为了政绩为了更好的完成上官的吩咐。
“这看似皆大欢喜的局面下面却暗流涌动。等到了明年我说去开荒吧!三年不缴赋税。你等说说还有几个百姓会信?”
杨玄看着官员们觉得这些人脱离百姓的日子太长了。
“等到了以后北疆军攻下内州需要移民。我许诺三年不收赋税并且保证内州不受北辽的侵袭。谁信?”
杨玄屈指叩击桉几盯着官员们“失去了百姓的信任我的政令将会寸步难行!你等的话就会变成空话大话假话。”
他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我北疆的根基是什么?不是强大的军队不是相对关内廉明的官吏而是百姓!”
“取信于民则民是我等的帮手。强大的军队来自于民充沛的钱粮来自于民各项政令的实施有赖于民。民才是我北疆的根基!”
他起身“告诉北疆官吏。”
唰!
众人起身微微欠身。
杨玄缓缓说道:“取信于民难于上青天失信于民却在一夜之间。谁想毁了我北疆的根基我便毁了他的前程!”
“领命!”
杨玄颔首“刘公我先回去看看。”
宋震和他一起出去。
“此次长安之行如何?”
“还算是顺遂。”
杨玄想起一事“官员们怎地恭敬了许多?我是老虎吗?看着我竟然有些畏惧。”
宋震莞尔“他们大多都读过史书。看看历朝历代的旱灾能这般平稳度过的有几次?”
“好歹也有几次吧!”杨玄谦逊的道。
“你知晓他们最敬畏你的是什么吗?”
杨玄摇头。
“从在陈州开始你就孜孜不倦的修路兴修水利从未间断。这是从未有过的。
有人和老夫说了当初大家都说你是修路修疯了只想看着宽敞的大道心中舒爽。
至于新修水利北疆本不缺水弄这些作甚。
可此次旱灾一来各处调拨的钱粮和物资顺着那些宽敞的大道飞也似的送到了地方。
而往年兴修的水利让各处只需开挖些沟渠就能缓解灾情。子泰。”
“您说。”
“有人甚至都囔说你这是明主手段。”宋震看着他“若非你发过誓此生不负大唐老夫都要怀疑你是不是……”
“是什么?”
“有天命。”
“哈哈哈哈!”
杨玄摆摆手走了。
赫连燕正好出值房“郎君!”
“燕啊!”
赫连燕跟上“郎君走后有十余官员不稳。其中大部与豪强勾结。”
“盯着没犯事就不管。”
“是。”
“对了你当初说家中的都被……”
“都被杀了。”
那时候的赫连燕只是个襁褓中的孩子。
“归来时我遇到了一个妇人她说是你家的侍女。”
赫连燕止步一怔“我家……还有人吗?”
随即她解释道“郎君我并不知晓此人。”
“你想多了。”杨玄笑道。
赫连燕站在原地看着杨玄出了大门。
侍女?
是谁?
一个护卫带着王花进来。
王花仔细看着赫连燕。
“进去说话。”
这里人来人往不方便。
王花跟着她进了值房。
赫连燕坐下审视着王花。
“赫连指挥使此人叫做王花说是你家的侍女。马贼带着她想来赎那个赫连罗兄妹……”
护卫介绍完毕告退。
还体贴的关上门。
室内的光线暗澹了下来。
王花有些局促不时偷瞥赫连燕一眼。
“听说你找我?”
赫连燕问道。
她的家人都死光了这是皇叔当年说的。
后来她暗中调查过说是阿翁参与了谋反被族诛。
而她因为太小且是个女子故而逃过一劫。
王花吸吸鼻子“娘子的脖颈下可是有一块胎记?”
赫连燕眸子一缩。
每次沐浴出来铜镜中都会映照出那一块胎记。把衣裳穿好后外人压根就看不到。
她缓缓把衣襟拉下。
王花看到了胎记。
“小娘子啊!”
王花跪下嚎哭了起来。
外面行走的官吏闻声愕然等听到哭声是从赫连燕的值房中发出来的后都摇摇头赶紧走。
和镜台的一样锦衣卫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毁誉参半。
赫连燕怔怔的看着王花。
“你说说当年的事。”
王花嚎哭了半晌这才哽咽道。
“当年阿郎参与了夺嫡一边是五皇子一边就是先帝。”
是夺嫡?
赫连燕一怔。
“事败后五皇子下毒被发现随即被处死。随后跟随他的人心腹尽数族诛。阿郎……就是心腹。”
原来不是谋反!
赫连燕心中百味杂陈。
“那我呢?我为何能活着?”
这是赫连燕一直不理解的事儿。
上位者的仁慈不会体现在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身上。
“奴也不知。”
王花看着赫连燕落泪了“小娘子这些年受苦了。”
赫连燕见她肌肤粗糙恍若垂暮老妪心中一叹“你为何逃过一劫?”
“当时抄家奴恰好告假去探视耶娘后来被人抓了回来。本来要处死奴来了个鹰卫滴咕了许久就把奴带进了宫中洗衣裳。直至此次有人带走了奴说是交换什么成国公。”
她突然放低声音“奴哄了那个杨国公。奴其实是小娘子的乳娘!”
赫连燕眼中的一抹杀机此刻才消散一半。
一个侍女如何能看到金尊玉贵的小娘子的身体?
“小娘子没满周岁时阿郎和老太太吵架老太太噼手扔了剪刀被阿郎挡了过来正好划破了小娘子的手臂。奴当时心疼的不行。”
赫连燕举手袖子滑下去。
光滑的小臂上一道澹澹的痕迹。
最后的杀机散去。
王花又哭了几声“对了小娘子可千万别认贼作父……”
“什么意思?”赫连燕问道。
王花说道:“奴当时被关押着就听到外面有人路过说举报阿郎是五皇子心腹的人不是别人。”
她看着赫连燕觉得小娘子真是可怜。
“是谁?”
“赫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