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春辉吐血的消息传出来后桃县城中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老王。”
“毛二。”
两个老人在街头相遇。
一个挑着担子一个拎着竹篮。
“哪去呢?”老王问道。
毛二提起竹篮“这不是孙儿嚷着想吃饴糖老夫便拿了家中的草鞋来卖换些糖回去。”
边上一个男子听到这话“哎!老丈你这草鞋可是卖的?”
“是啊!”毛二放低竹篮“看看都是精细的活。”
男子拿起一对草鞋仔细看看“我全数买了。”
毛二不解“十来双呢!要穿多久去?这草鞋放久了可不好。”
男子不耐烦的道:“我买我的你卖你的怎地不乐意?”
“乐意啊!”
都不用去市场了毛二怎么不愿意。
老王多嘴“郎君这是买了去作甚?”
男子说道:“相公吐血看样子怕是不长久了。相公一去说实话说不得北辽就会打过来。到时候啊!就得跑。布鞋太贵草鞋弄十几双家中一人几双……”
毛二干咳道:“老王你不是想要几双吗?”
老王一怔恍然大悟“是啊!老夫要五双!”
男子恼了“怎地这是要坐地起价?”
“爱买不买!”毛二觉得这个生意做得换个地方兴许还能多卖些。
一番争吵最后男子多给一文钱。
“不给你孙孙买饴糖?”老王见毛二准备掉头就问道。
“那人说得对相公若是不好这北辽大军来了咱们能靠谁?哎!赶紧买些麦面回家到时候不对劲就做成干粮一家子好跑。”
老王挠挠头“相公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毛二一脸唏嘘“说实话若是相公在就算是北辽大军压境老夫也敢拎着刀子去守城。可惜了。”
“相公出来了。”
前方一阵欢呼。
黄春辉基本上没事儿不出节度使府就窝在大堂里打盹。
所以每一次他出门都会引来一阵稀罕。
这一次。
尤其为甚!
“相公来了?”
毛二哆嗦了一下“在哪呢?老夫看看!”
“哎!别动老夫撑撑。”老王个子高些撑着毛二的肩膀垫着脚往前看。
“肩膀疼骨头断了!”毛二怒了。
“来了来了!”
一队军士上前开始清道。
没办法百姓太多了道路被堵的水泄不通。
黄春辉坐在马背上看着面色红润微笑着摆摆手。
“相公!”
顿时周围一阵欢呼。
毛二喊道:“相公身体可康健?”
黄春辉点头。
“好!”
周围一阵欢喜。
“相公奴家中藏着一味好药可给相公补补!”
黄春辉莞尔冲着妇人拱拱手。
“相公长命百岁!”
这话不犯忌讳。
黄春辉说道:“长命百岁难不过老夫就算是走了北疆依旧稳固。廖副使乃是我北疆大将领军厮杀战无不胜他在你等怕什么?啊!怕什么?”
这是黄春辉第一次在外面把廖劲推出来。
“是啊!廖副使好像也挺厉害的!”
黄春辉拍拍廖劲的肩膀“长安说了廖副使坐镇北疆我北疆必然固若金汤!”
人群中两个不知谁家的探子低声说话。
“狗曰的长安说了廖劲便是黄春辉的翻版逆臣贼子!”
“黄春辉满口胡言也不怕被收拾。”
“他活不了多久了谁在这个时候收拾他谁就会被北疆军民唾弃哪怕是陛下!”
另一边有人喊道:“可廖副使也老了呀!”
众人仔细一看可不是曾经威勐无俦的廖副使此刻腰背微微弯曲着须发斑白脸上皱纹也多了不少。
廖副使也撑不了几年吧!
后面咋办?
长安指派?
那会派个祸害过来。
“相公长安别弄个什么徐国公来祸害咱们啊!”
杨玄脸颊抽搐心想张楚茂上次在北疆出了个大丑不但自己名声臭大街连带着长安的那位皇帝也跟着背上了昏聩的名头。
黄春辉回身“子泰!子泰!”
杨玄愕然“相公。”
黄春辉招手“来!”
杨玄策马刘擎避开了。
有人低声道:“不该是刘司马吗?”
刘擎捋捋自己斑白的胡须“嗯?”
老头看着说话那人“老夫只有高兴的明白?”
众人看看老头一脸欣慰的模样哪有不明白的。
“杨使君当初便是刘司马一手提拔起来的二人之间的情义颇为深厚。”
杨玄策马上去。
黄春辉拍拍他的肩膀。
“杨玄陈州刺史从太平县县令一路行来灭三大部灭奉州山贼击败潭州军……从未败绩。”
这不是杨玄第一次被百姓围观可此次却觉得有些窒息。
说不出的感觉。
“杨使君才二十多岁吧!”
“这般年轻。”
“是啊!三大部山贼潭州军……没败过呢!”
“廖副使之后还有杨使君在!”
“杨使君若是为节度使少说能干二十年。二十年我连孙儿都有了那还担心什么?”
毛二心中一松摸摸怀里的铜钱突然羞愧难当喊道:“相公小人愿意助饷!”
他走过来把几枚铜钱递上。
粗糙的手上因为常年编制草鞋的缘故密布着口子。几枚铜钱在手心中和古铜色的肌肤看着浑然一体。
这是辛苦钱!
黄春辉说道:“留着北疆不差钱粮。”
毛二突然眼睛一热“小人惭愧呢!先前有人买草鞋说是要穿着逃跑小人还多要了一文钱。看着相公小人就觉得难受相公不收小人便……”
“拉住他!”黄春辉叫人拉住准备下跪的毛二说道:“你这钱老夫不能收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