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遂低下头。
有水滴垂落。
太子喘息着“先生何苦为了孤伤感。孤此生就是如此了先生却被孤带累以至于儿孙大才却宦途艰难。”
钟遂摇头抹了一把老泪“世人皆苦位高非福。”
太子一怔“是啊!位高非福。若是让孤重新选孤宁为一贩夫走卒。”
钟遂收敛心神“太子中允俞献去了。”
太子深吸一口气微笑道:“孤记得他前日还好好的。”
“他积劳成疾因公去了。”
“孤想听听实话。”
“俞献与妇人偷情被妇人夫君发现被那人连捅了数刀……捅死了。”
“果然是积劳成疾。”
“殿下东宫本就风雨飘摇若是俞献之事暴露殿下也会被质疑。”
“新人为何?”
“在调配。”
“可有人选?”
“说了几个有一家四姓的也有旁人其中一人倒是有趣。”
“谁?”
“刚出使南周归来的使者杨玄。”
“此人如何?”
“说是北疆悍将。”
“悍将?”
门外马奇高声道:“殿下方外高人已至。”
太子微笑起身“孤去了。”
“殿下辛苦。”
殿外一群方外人正在等候。
“开始吧!”太子笑的谦逊。
立神像架大鼎烧纸钱……
点燃香烛烟熏火燎的让人难受。
大鼎前摆着一个蒲团太子就跪在蒲团上。
僧道们在边上列队以待。
为首的拿起经文“殿下开始了。”
于是僧道开始念经。
太子不跟着念而是祈福。
“今日良辰孤设坛于此漫天神佛享用之余还请护佑大唐护佑阿耶……”
边上的内侍在听着他是内宫中人奉命来监督太子今日祈福。
烟火被风一吹吹的内侍眼睛都睁不开赶紧退后几步。
太子看着那双脚离开嘴唇微动:“恳请漫天神佛出手让李泌老狗死无葬身之地死后永不得超生……”
内侍再度上前。
太子抬头。
此刻正好一股风吹过把大鼎里的香火吹向了太子。
烟熏火燎中太子泪流满面。
一个道人见到了赞道:“殿下的孝心感天动地!”
……
今日太子祭祀皇帝依旧歌舞。
他敲打着羯鼓看着贵妃在前方舞蹈心情愉悦之极。
外面韩石头站在柱子旁看似木然实则周围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王守来了递上一张纸。
“使团此行的消息。”
韩石头伸手接过王守看着他“你在宫外的宅子昨夜进了贼。”
韩石头淡淡的道:“那宅子中并无钱财去了何用?”
王守眯眼看着他“这人活着就该有个喜好或是钱财或是女人或是什么。可你一不爱财二不好女人那你好什么?”
宫中的内侍也会和宫女结伴度日和外面的夫妻一般。刚开始有人被处置可后来却发现无法禁绝。
宫深似海那些内侍宫人的日子孤寂的让人发疯。若是不疏导弄不好就会发生些令贵人们不乐意看到的事儿。
所以至此后宫中就放开了对内侍和宫人之间的管束。
皇帝有天下美人睡内侍和宫人们只求有个伴能互相扶持着走完这段谁特么都不愿意走的岁月。
韩石头看着王守“咱也有喜好。”
“是何喜好?”
“看着你在咱的面前弯腰乐呵!”
王守面色铁青目视着韩石头进去。
“陛下。”
皇帝没抬头依旧敲打着羯鼓。
贵妃猛地一个弯腰那身段让皇帝不禁鼻息咻咻。
随即贵妃起身告退。
韩石头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微动。
这个女人看似纯真可宫中纯真的女人早就死光了。如此能把纯真演绎的如此动人手段了得啊!
“何事?”皇帝问道。
“镜台送来使团出使南周的消息。”
“简略说说。”
“是。”
韩石头仔细看了一会儿说道:“使团在南疆遭遇叛军攻击击退。”
“那些叛逆想用这个来向朕示威?还是南周人的手段。”
“说和与南周人脱不开关系。”
“如此南周这是不想让使团去汴京……”皇帝捂额想了想“南周最近发生了什么?”
“年胥令孙石等人行新政反对者众多。”
“嗯!这是不想让使团看到那等乱象更担心两边的人会利用使团怯弱!”
“是!”韩石头继续说道:“到了汴京后使团被安排去地方说是游历。”
“年胥没那么好心唯一的可能便是想用这一路的繁茂来告诉朕南周繁华钱粮多不胜数若是朕想咬一口就得做好崩掉满口牙的准备有趣!”
“在叶城附近遭遇了数千反贼。”
“哦!”皇帝明显来劲了有些幸灾乐祸“反贼?”
“是随后使团一行被困叶城。”
“南周军队实力如何?”
“三百禁军骑兵被反贼一扫而空随即攻城。”
皇帝微微眯着眼“禁军果然糜烂了随行的文官如何?”
“随行的文官被吓的魂不附体主动请正使指挥防御。”
“哈哈哈哈!”皇帝不禁大笑良久喘息问道:“如何?”
“使者指挥若定以少击多。击溃反贼!”
“好!”皇帝笑道:“使者是谁?”
“原陈州司马杨玄。”
“干得不错南周此次算是知晓了大唐的威严更是有三成布价为补偿……他所任何职?”
“如今还没定。”
“问问。”
韩石头令人去打探。
“说是最近出缺了太常丞与太子中允。”
“太常丞是个养老的职位这等年轻人去了天下人会说朕薄待功臣。”
皇帝起身“太子在作甚?”
“殿下在祈福。”
“杨玄此人……谁的人?”
“此人原先救过贵妃娘娘。”
“朕想起来了。如此……令他去东宫。”
韩石头笑道:“从州司马到太子中允这堪称是简拔。此人当对陛下忠心耿耿才是。”
皇帝淡淡的道:“太子那边的人许久未曾动过了让此人去看看那个烂泥潭中能蹦跶起几条鱼虾。”
握着记录了消息的那张纸的手轻轻一松。
那双常年冷漠的眸子中浮现了一抹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