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其量不过一个刚刚毕业,连工作都需要人忧心的小子,前程在何处都未从知晓,除了束手无策,还能做什么?
面对他的反问,温了川垂在一侧的手掌握紧,有些难堪,他的确不能如何。
顾平生的话,还在继续:"温了川,22岁,普通二本毕业,自幼被父母溺爱长大,那两人对你姐姐狠得下心肠,对你倒是关爱有加。无一技之长,无半分过人长处,就连勉强考上的本科文凭,也是当年你姐姐帮你辅导押题。今年你毕业,高不成低不就,家里还有两个累赘,倘若不是你姐姐。你今天连在这里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我,说的有错吗?"
温了川的神情紧绷带着怒火的看着他。
顾平生冷笑,"所以,你的本事也就这些。不过是据实表述都觉得难以接受,你还能做些什么?"
温了川:"终有一天,我会站在跟你一样的高度!"
"那我,就拭目以待。"他抬手,便有人另递上一份资料,"我给你一个跟我叫嚣的机会,凉城楚家小姐需要一个伴读,倘若你能得到楚董的青眼,就是你振飞的起点……你能走多高,就看你的本事。"
顾平生将资料拍在他的肩上,掀眸:"做了一辈子被庇护的幼崽,你,还能飞得起来吗?"
温了川接过,握紧了手中的文件夹,愤愤的看向他。
顾平生嗤笑,转身离开。
五年的差距,他是俊美清萧居高临下的顾总,而他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蝼蚁。
温了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咬紧了牙关。
无论是利用还是其他,这条路,他都要去走走。
车上,顾平生透过后视镜瞥了眼温了川的愤愤的神情,深邃的眸光瞥开。
"顾总,我们现在是回公司?"司机试探性的问道。
顾平生转动着手上的戒环,指尖在那份断绝关系书上缓慢的划过,"去医……回公司。"
已经到了嘴边的"医院"两个字,想到温知夏赶他走的模样。又转了念头。
彼时,医院。
花千娇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病房,知道的明白她是来探病的,不知道的多半以为她是来郊游的。
"温姐姐,你尝尝这个,这个特别好吃。"
"还有这个,这个是我前两天才发现的小吃。"
"这个,这个我一直都很喜欢吃,这些都给你,你要快一点好起来……"
温知夏沉郁的心情,在她壮士割腕一样,一股脑将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全部都推给她的时候,变得哭笑不得。
"怎么带了那么多东西?"
花千娇坐下,"我生病还有不开心的时候,就很喜欢吃东西,美食可以让心情变好,你快尝尝。"
温知夏咬了一口,味道甜甜的腻腻的,带着夏天的茉莉花香,跟花千娇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
"好不好吃?"她的眼睛是标准的杏眸。巴巴看着你的时候,圆滚滚的,清纯无辜,带着一种不甚关注生活烦忧的娇贵。
温知夏点头。
见她赞同,花千娇高兴的笑,"这是新鲜茉莉花做成的糕点,和面的水都是用鲜榨的茉莉花汁,吃到嘴巴里很长时间都还带着花香,以前青祁就很喜欢吃,虽然他没有说过,但是我能看的出来。所以每次他来的时候,我都会给他准备这个……"
她说着,声音却越来越低,到了最后连声音都没有了。
"……林惠茜一周之前跟我打电话,告诉我青祁是怎么跟她告白的。"她说,"温姐姐,说要跟我订婚的人是他,说要照顾我的人也是他,可他为什么总是让我那么难过?"
正在吃茉莉糕的温知夏闻言微顿,半晌才开口,她说:"大概,誓言和承诺,总是太轻易的就可以说出口。"
花千娇智力退化,如同稚子,像是听明白了也像是没有听明白。
"温姐姐的老公是怎么跟你表白的?"在太过单纯的认知中,林惠茜跟她炫耀青祁是怎么表白的,她便想要用温知夏的感情来给自己找回场子。
她把温知夏当做姐姐,那她温姐姐的幸福,好像也是她的一样。
"他……"温知夏的眼中带着追忆。
那年夏天的傍晚,七号街映照在一片昏黄的灯光下。
有个少年,站在长街的尽头,徐徐微风扬起他落拓不羁的眉眼,他拿起手机,示意她接听电话。
电波传道着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他开始倒数:"三,二,一……小书呆,我喜欢你啊。"
随着一声"喜欢",他的身后忽然升起无数的启明灯,照亮了后面的天空。
为你明灯。博你开颜。
一个个孔明灯升起,构成了夜幕上的星河。
可任由星河如何的璀璨都不及眼前鲜衣怒马的少年耀眼,那双桃花眼肆意飞扬,照亮了温知夏一整个的青春年少。
他明明是求交往,却弄得跟求婚似的单膝跪下,墨色如同黑夜般的剪瞳抬起,一双桃花眉眼透着温情,"答应我吧,都追你好几年了。"
从高二到大二,说起来,都四年了。
"对你好,只爱你。"他向她伸出手,"除了死,都不放开你。"
他身后是乌乌泱泱的哥们,帮他放完灯,一个个勾肩搭背,谁曾见过不可一世的顾哥,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
顾平生单膝下跪,他们对视一眼也都苦哈哈的做出同样的姿势,不同的是,他们一个个双手合十,巴巴的看着温知夏,仿佛在说:从了他吧。
实不相瞒,为了帮顾哥追女朋友,他们一个个简直都成了爱情专家,学以致用的都脱单了,唯独就剩下最不该被剩下的那个。
温知夏看着他,良久良久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淡淡的眉眼里沉静似水。
顾平生面上的笑容逐渐被落寞取代:"还是不行?没关系,我下次……"
"顾平生,我从来不相信承诺。"她忽然开口道。
顾平生:"我说到……"
温知夏把手递向他:"可我愿意信你,你不要让我失望。"
那天,鲜衣怒马的少年到底是死缠烂打的哄着女孩儿应下他。
抱着她在七号街毫无形象的放声大笑着转圈。
回忆终结,花千娇还在托着下巴认真的听着。
温知夏敛起眉眼。
"温姐姐,顾平生那么喜欢你,会跟青祁一样,维护另一个女人吗?"花千娇莫名的突然问道。
温知夏端着水杯的手微顿,四五秒钟之后,说:"娇娇,这个世界上,人心是最难揣测看透的东西。即使年少情深,可能……也会有走到相看两厌的那天。"
她似懂非懂,"那姐姐会怎么做?"
温知夏启唇,三分嗤笑七分认真,"小三扒光了丢到大街上。"
花千娇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咽了下口水:扒,扒光了?
"那你老公呢?"
温知夏:"……不要了。"
花千娇歪头:"为什么不把他跟那个女人一起丢到大街上?温姐姐不忍心吗?"
"……杀人诛心,他那人不适用同等对待。"
花千娇看着她的表情,觉得此刻的温姐姐好认真。
温知夏转过头来。看向她:"娇娇,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要让你知道,感情里总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原谅的,比如……背叛。"
花千娇似懂非懂,可她觉得自己好像离不开青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