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
“郁哥,”他说,“真有你的。”
闭嘴吧。
这样的夸奖郁飞尘不想要。
墙壁里暗藏机关,他在叩墙的时候就听出来了。按照他的预计,这个位置应该是个未知的房间才对,因为教皇的房间明明在另一个墙的隔壁。
但他没想到神庙给大家的房间规格不一样,教皇的寝殿要大得多,以至于把他的房间两面都包住了,才发生了尴尬的一幕。
但是话说回来,骑士长的房间为什么会有通往教皇房间的暗道?
郁飞尘再次端详自己长剑上的纹饰,想找出什么蛛丝马迹——现在他怀疑这位“于斐骑士长”其实就是教皇的骑士。
那么长桌上的各个角色间是否也有内在联系?又会不会在个世界的猎杀里起到作用?这些都要等未来再验证了。房间搜检完毕,现在要做的事情是睡觉。
不能两人一起睡,他值前半夜,白松值后半夜。
但房间灯火太亮,白松又心情激动,一时间没能睡着,漫无边际喋喋不休着。他有一搭没一搭敷衍地回答着。
“郁哥,”白松说,“npc是什么。”
“提线木偶。”他说。
“真神奇。”白松不知怎么地又换了话题,说,“导游还没给我讲完呢。”
“讲到哪里了?”
“导游正带我逛夕晖街呢。”提到乐园,白松语气兴奋了起来,“导游太好了,他带我去那个、那个创生之塔的第一层排队领了五片辉冰石,然后说,带我去夕晖街挥霍——郁哥,那里的东西可太多了!”
落日广场——也就是辉冰石广场旁边有两条街,日落街,夕晖街。
日落街是酒馆与美食街,在这里,能吃到主神统治下所有世界的美酒佳肴。夕晖街则是购物街,可以买到所有存在的物品,都用辉冰石结算。
但是他给白松请导游,是让导游介绍乐园规则的,不是让他带着白松去购物的。
而且,创生之塔的第一层是组队、结契约的地方,什么时候可以排队领辉冰石了?
——简直就像那种有无数老人排队领赠品的早间超市一样。
他问:“领辉冰石?”
“对啊,好像是有个庆祝活动,”白松说,“契约之神和庆典之神都在呢。一层挂了好大一个横幅,上面写着:热烈、热烈、热烈庆祝郁飞尘进入永夜之门,再也不会被投诉了!——爱你们的莫格罗什。”
“等等,”白松仿佛想起了什么,神情顿时一僵:“郁哥,你全名叫什么?”
郁飞尘:“……”
“郁哥?”
郁飞尘:“换个话题。”
“哦,”白松脑回路灵活地再次弯曲,说,“我有点想科罗沙了。不知道……”
郁飞尘没说话,他以为白松又要再说一遍“不知道冈格怎么样了”。
白松却说,不知道安菲尔德上尉怎么样了。
安菲尔德。
或许仍在深夜里咳血不止,缠绵病榻吧。
或许病情还没那么厉害,仍然在锡云的政斗里步步为营,或平步青云。
又或许科罗沙的战火已经平息,某个监牢里,他作为黑章军官,正在等待战争法庭的裁决。历史会错杀也会放过一些人。
还有一种可能。
郁飞尘忽然道:“白松。”
白松:“啊?”
郁飞尘看向那堵通往教皇房间的墙壁,微微出神:“你觉不觉得……”
白松:“什么?”
“算了。”
白松:“你不要这样说话,郁哥,我会睡不着的。”
郁飞尘面无表情。
他只是淡淡扫一眼神庙寂静无声的窗外,道:“珍惜今晚。”
白松领会到他的意思,连声音都小了许多:“别……别吓我啊,郁哥。”
就在这时,寂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轻轻的敲击声。
“叩叩。”
白松猛地一哆嗦。
“叩叩。”
白松滚到了他身后。
“叩叩叩。”
郁飞尘看向那面图腾墙壁,敲击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出什么事了?
他拔出长剑平放身前,按下了墙壁上的机关。
暗门旋转,对面正是一身黑衣,银发披散的路德维希教皇。
烛火辉煌,在他身后投下浅浅的影子。这位教皇的仪态平静端庄得过分,可以和他床头那尊瓷器人偶相提并论。
郁飞尘:“你找我?”
教皇微颔首,转身朝房间对面走去。他仍然未着鞋袜,走在地毯上悄无声息,看这背影,要说是神庙的活鬼,也没人会怀疑。
郁飞尘穿过暗门跟上,见教皇先是微抬手指了指床头柜,又抬头看向对面墙的高处。
床头柜的抽屉开着,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排牛油蜡烛。
墙壁高处,一排蜡烛正燃至末尾,火焰微弱。
而教皇做完那两个微不可查的动作后,竟然就那样在床畔上坐下了。
郁飞尘看着他施施然坐下休息,忽然生出一种,与被安菲当扶梯和靠枕使用时类似的——发自内心的消极感。
这位教皇的意思,不会是命令他把蜡烛续上吧。
自己没有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