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成带着陈浖来到辽国皇宫,去的却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而是一个偏僻的佛堂。
在门口,萧天成拦住了陈浖,低声道:“陛下在礼佛,陈侍郎稍候。”
萧天成说着,也站在门外,躬身而立。
陈浖抬头看去,不大的佛堂内,供奉着一个金身佛陀,檀香袅袅,座下蒲团上跪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手里持着佛珠,慢慢转动。
除此之外,静谧无声。
陈浖想起来他得到的关于这个老皇帝的一些情报。
当今辽皇,名叫耶律洪基,兴宗长子,登基之初有权臣把持朝政,中期宠信奸佞,到了现在,年近七十,反而崇佛,全国豢养了近百万僧佛!
这是一个十分复杂的老皇帝!有贤明的时候,但糊涂时候更多!
陈浖回忆着,同时在想着对策。
他的任务很多,最主要的,还是要刺探辽国情势,以对辽政策做出足够的铺垫,为国内变法争取时间。
萧天成似乎很习惯,神色不动,余光一直打量着陈浖。
大辽现在是内忧外患,内忧在逐渐扩大,已成燎原之势。而外面,宋国的新帝表现的十分强势,已经打垮了李夏,现在更是将手伸到了他大辽!
辖制了李夏,迫使李夏不能派兵协助大辽平叛,这种目的不难理解,但是,宋人的动作仅止于此吗?
幽云十六州一直是宋辽之间的痼疾,宋人会不会,又起了某些心思?
萧天成心里揣度,又思考着辽国朝廷的局势,眉头不禁慢慢拧起。
越是复杂的情势,越是有妖孽横出,辽国的朝廷就是如此!
‘希望陛下能够压住杂音。’萧天成心里默默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皇帝终于抬起头,念了声佛号,慢慢站起来,转过身,就看到了萧天成与陈浖,脸上浮现慈祥,和蔼的笑意。
“臣参见陛下。”萧天成连忙行礼。
陈浖不动声色打量一眼,抬手道:“外臣见过陛下。”
耶律洪基慢慢走过来,看着陈浖,微微点头,语带笑意的道:“免礼。我与你们的先帝神宗是文友,他的诗词锐气勃发,宏远深意,我很喜欢。你们当今皇帝,可有什么著作?”
耶律洪基快七十了,一个人熬过了宋朝四代皇帝,对诗词歌赋尤其喜好,曾经与仁宗,神宗等通信,互换诗文。
陈浖直立,道:“如果陛下喜好,可以与我官家通信,相信官家很乐意与陛下交流。”
耶律洪基呵呵一笑,迈步出了佛堂,向外面走,似乎心情很好,道:“以文会友,是天下第一等雅事,我很期待你们官家的诗词。”
陈浖跟在他身后,没有说话。
人老成精,何况还是做了数十年皇帝的人,陈浖不敢小觑,没有贸然入正题。
耶律洪基走了一阵,笑容满面消失,声音苍劲有力,道:“贵国打垮了李夏,迫使李夏不能随我大辽平乱,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陈浖步履缓慢,斟酌着话语,道:“李夏乃是我朝属臣,相信陛下是知道的。与辽国和平共处,是我国一直以来的国策,官家亲政也无意改变。外臣此来,是希望与贵国开启新的篇章,消除过境之厄,永休兵戈。”
耶律洪基不知道是信与不信,缓步走着,手里佛珠转动,道:“互市,也不是不可,但需仔细商讨。边境之和平,需要你们宋国以示诚意。”
陈浖跟了几步,神色不动,道:“我朝可先命军队后撤,只保留些许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