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是这里”大理寺狱卒开了牢门,对符老太君恭敬道。
“多谢”符老太君示意身边的嬷嬷给了狱卒赏钱,笑道,“辛苦了,请您喝茶的。”
双腿带着镣铐跪坐在稻草之中,丢了一只手臂,满脸脏污的符若兮抬头,借着大理寺狱中并不明亮的灯火看到自己母亲肃穆的五官,符若兮搁在膝盖上的手收紧,干裂起皮的薄唇紧紧抿着唇。
那狱卒将装着银子的荷包掂了掂,笑眯眯揣进袖子里:“符老太君这是说哪里话太子有令我们这些做狱卒的怎么能不遵从,您慢慢聊小人先退下了”
符老太君笑着同那狱卒颔首,注视着那狱卒离开之后,视线才落在牢狱中蓬头垢面,少了一只胳膊的符若兮身上。
符老太君眼眶红得厉害,对身边的老嬷嬷道:“有人来了提醒一声。”
“是”老嬷嬷颔首行礼,迈着碎步走到一旁候着。
符老太君从老房外进来,通红的双眸目光如炬望着符若兮。
符若兮喉头翻滚着,单手撑着稻草,脚下响起悉悉索索的铁链声,他垂眸不敢看符老太君锐利的双眸,只重重朝着符老太君叩首。
看着儿子空了的袖管,符老太君险些忍不住泪水,她挺直脊梁紧紧握着拐杖,开口道:“为了皇后,你可真是什么都敢啊我这个老不死的你不在意,你的兄弟c侄子你不在意,你的妻室你也可以不在意,你的两个儿子呢为了皇后你也要他们死吗”
符若兮听着符老太君愤怒哽咽的声音,身子佝偻的越发低:“娘皇后她,她怀孕了,是儿子”
符若兮话还没说完,符老太君举起手中拐杖就朝着符若兮挥去,打得符若兮一声闷哼。
符老太君泪水如同断线一般,咬着牙又抡了一拐杖,一下接着一下,符若兮单手撑地跪在那里,死死攥着膝下稻草,一声不吭任绷紧身子,由符老太君打,险些跌倒在地。
不知道符老太君往符若兮身上抡了多少下,打得符老太君实在打不动了,拐杖从符老太君颤抖的手中滑落。
符老太君也跪地哭出声来,紧攥着拳头砸符若兮的肩膀:“你是失心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话说出口咱们符家满门,会是怎么一个下场你真的是为了钟邵荣那个女人,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符家上下几百人,你那两个儿子小的才六岁,他有什么错要为那个女人丢了性命你真的愿意看到符家满门上至八十岁老者,下至刚出月的小娃娃,一同上断头抬,为那个女人前程铺路”
符若兮想到自己幼子天真无邪的萧容,闭上眼,心中不忍。
“你想想当年简从文一家子简御史那小孙子只有四岁,跟着一同上了断头台,嚷着要吃苏糖的事情,你当时是如何说的你可记得旁人家的孩童你尚且不忍心,你的儿子才六岁六岁啊你怎么对他忍得下心啊”符老太君揪着符若兮的领口,放声痛哭。
想到当年简从文幼孙被捆了上断头台,同他母亲说回家要吃酥糖的事情,符若兮血气冲上头顶顿时,涕泪横流。
那时,符若兮听到四岁小儿之语,尚且不忍,险些冲入宫中去求陛下放过懵懂幼童。
可他被愧疚和情义冲昏头脑,却全然不顾自己老母亲和妻室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