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之女?一个人类?”
希尔维特点了点头,“我的家族将自己转变成了吸血鬼,但只有我”希尔维特捂住脑袋,露出痛苦的表情,“我我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中心礼拜堂里,徳贡里斯已经陷入了吸血鬼的阴霾之中。”
希尔维特将两人带到了中心的礼拜堂,徳贡里斯中心的教堂比雷尔夫所见过的任何一座教堂都要破旧c无人清理的白墙已经被灰尘填满,墙壁上还遍布着骇人的乌黑手印,大门是铁质的,悬吊的大蒜串就像挤满了每一处能够悬挂的位置,刺鼻的气味和泥土的腥气混合在一起,恐怕没有牧师愿意停留在此。
打开厚重的铁门,烧铸工艺并不精细,你能在这面凹凸不平的铁门上看到金属块粗糙拼接的痕迹,它很重,紧紧跟随希尔维特的镇民需要四个人合力才能缓慢推开。
礼拜堂内部,用比较失礼的方式概述,这就是多了一个受难者雕塑的仓库。除了支撑教堂的立柱,没有多余的东西,一把椅子张木桌都没有,更别提任何用来完成宗教仪式的工具。只有被固定在十字架上的受难者雕塑,注视着从门口走近的雷尔夫,和他一样面无表情。
没有圣油和熏香的气味,有的只是一股淤积到浓厚的体臭,这种味道,雷尔夫从那些徳贡里斯镇民看不出原色的衣服上闻到过。
“只要太阳落山,我们会将所有人关在这座教堂里,徳贡里斯的晚上,这里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夜晚会有吸血鬼在城镇里狩猎吗?”
希尔维特的目光停留在受难者雕塑身上,“在夜晚,在徳贡里斯徘徊的,是被诅咒的天使。”
“被诅咒的惩戒堕落者的血之天使。”
“天使?吸血鬼的土地上,还会有天使存在?”
希尔维特表情犹豫,像是在寻找合理的解释。
“可能正是因为洛书塔尔的堕落,才会激怒这座城市原本的神圣力量。一到夜晚,浑身浴血的天使就会对徳贡里斯的人们降下神罚。”
雷尔夫靠近那座受难者雕塑,和曾经看到的雕塑相同,是圣子未升上天堂的年轻外形雕塑的。这样的塑像在外形上会有所差异,因为圣子的外形在不同石匠眼中本就千差万别。他用余光扫视站在中心的吸血鬼之女,希尔维特并没有祈祷,就像一个无神论者。
“真是仁慈的天使,不远处就有一座吸血鬼城堡,而他却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在一群屠宰场的羔羊身上。”
希尔维特抱臂倚靠在立柱上,锐利的眼神盯着雷尔夫的背影,以及悬挂在他身后的被狭长盒子装着的东西。
“你们不只是王国特使吧,外来者。”希尔维特看着正对自己微笑着的薇尔莉特,没有给两人说话的机会。“你们太镇定了,哪怕是听到了吸血鬼,看到石像鬼在自己面前肢解生物,进入徳贡里斯这个鬼地方。你们没有丝毫恐惧,就好像你们早就知道,就好像你们不是正常人类”
“那么,你们又是怎么保持正常的?希尔维特小姐,你和这些镇民,在这种绝望的环境中,也显得相当镇定。是你的怪物父亲给你的承诺吗?你隐瞒了什么。”
反咬一口,雷尔夫用自己绝对的气场将问题转移到希尔维特身上,虽然将审讯手段用在一个少女身上还是头一次,但雷尔夫心里并没有产生负罪感,顺带一提,上一个被威胁的无辜少年是威廉先生。
雷尔夫猜测希尔维特会用牵强的理由隐瞒,或者因为感觉被冒犯从而暴跳如雷。
但都没有,希尔维特站在原地,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将内心的想法告诉了雷尔夫。
“也许我大概早就疯了吧。我也不清楚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自己还能保持冷静。脑子里时常出现的痛苦和零碎的记忆碎片让我总是会怀疑自己是否真实存在。家族只剩下我一个,被一群曾经子民依赖着,我的内心就像有个洞一样,完全无法表现出疯狂或者害怕的感觉。一觉醒来整个世界就变了样子,被关在这座城镇,苟活在吸血鬼的阴霾里,还被受诅咒的天使追杀。”
“无论是吸血鬼还是天使,我都很讨厌,这就是我揣测自己被流放到这座城镇的原因,我的记忆是残缺的。我对于在那座城堡中生存的记忆零散破碎,也许我曾经被折磨过吧。因为讨厌吸血鬼所以拒绝了转化,因为被天使追杀所以讨厌天使。这大概就是现在的我。”
茫然的少女被薇尔莉特搂在怀里,薇尔莉特像母亲一样拍打她的后背,让她枕在自己的肩膀上,在芬芳的体香中轻柔的哼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