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是朝臣们没有问,为什么京畿,也要实行农庄法。
皇帝要掌控京营,京师的土地却被豪门把持,那皇帝还怎么把持京营呢?
大明皇帝的军权到底是怎么一步步的丢失的?京营的糜烂c阙员c私役c空饷,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都绕不开土地,大家都默不作声,就是这个问题不能问。
锦衣卫是皇帝的禁卫军,那京营就是皇帝的脊梁骨,你问为什么皇帝要挺起他的脊梁骨。
不就问皇帝,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你骂皇帝亡国之策,那没问题,那是言官的职权,劝谏皇帝。
但是你却不让皇帝整饬京师土地,不让皇帝恢复京营的实力,让皇帝拔了自己的脊梁骨。
那就是把手伸向了皇帝的裤腰带里,想要攥住皇帝的蛋蛋!
那是皇帝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事!
所以,大家都不问京畿的事儿,那是找死。
“陛下,功赏牌都造好了。”兴安小心的提到了这事。
功赏牌是他的主意,兵仗局耗费了大量的金银铜去打造,陛下似乎是忘记了此事,兴安小心的提醒着陛下。
“胡尚书。”朱祁钰看向了胡濙。
胡濙俯首说道:“都准备好了,不会延误。”
朱祁钰点头,胡濙这个谁在皇位上他就支持谁的态度,至少不会给自己拖后腿。
他站起身来说道:“春节在即,还请有司多加巡查。”
“五城兵马司要巡查防止奸细趁着春节纵火,顺天府丞也要走访各个巡铺c谯楼的更夫c火夫所在,防止走水。”
“春节之后,就要改元了,朕登基这数月以来,无愧大明,也希望诸公,也可以做到问心无愧。”
朱祁钰宣布了散会。
这是最后一次廷议,一直到休沐到上元节之后,才会再次朝议c廷议。
但是这不代表着大明皇帝可以闲下来了。
事实上,这段时间,朱祁钰会更忙,他起身离开,诸多朝臣也准备离开。
兴安却站了出来,笑着说道:“陛下说,皇帝不差饿兵。”
“京师一战,诸公辛苦,陛下都看在了眼里,这春节陛下给在京的衙门,准备些许的年货。”
“各位明公走的时候,都可到户部领取。”
过年礼,朱祁钰并没有区别对待,粮c谷c布c绢c肉,样样都有,而且还有一份朱祁钰手写的新年贺岁谕。
当然是司礼监下辖的三大厂,印的皇帝手书,要写那要写断手了。
但是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新朝雅政了。
廷议的二十八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年还有年礼?也算是大明开国至此的头一份了。
文武皆俯首高声呼喊道:“谢陛下隆恩。”
朱祁钰的天之道是空口白牙,在朝堂上忽悠朝臣的吗?
并不是,他真的在做。
远在福建的陈懋收到了来自京师的诏书,黄衣使者已经走到了建阳。
陈懋已经七十有一,活到了古稀之年的他,数次沉沉浮浮,早就看明白了许多事,更看淡了很多事。
朝堂这些年,愈加的乌烟瘴气,他知之甚详。
年迈的他不得不配印出征,不恰好说明了大明,黄青不接吗?
他老了,皮肤上长出了老年斑,眼睛变得有些浑浊,手拿着笔也有点颤抖,需要旁人代笔。
生老病死,到了他这个年龄,几乎已经看到生命的尽头了。
只是他始终感伤忧虑,当然,他并不是在感伤自己年迈。
而是感慨大明正在衰败下去,而且似乎是无人可以阻止这种衰败。
他出生于洪武年间,那时候天下刚历战乱不久,百废待兴,百姓困苦,路有饿殍,杜甫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让太祖昭皇帝勃然大怒,开始惩治天下贪官污吏。
靖难之战虽然打得很热闹,但是因为建文帝的那道不要让我担负伤害叔叔的骂名,这种不负责任的诏书之下,其实死伤并不是很大。
他征战沙场之时,自己的爵位在升,他也看到了鼎盛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