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六年薛瑄任大理寺卿督办忠勇前卫百户杨安桉。
这个桉子错综复杂。
百户杨安的妻子岳氏貌美嫁给杨安后安分守己缇骑校尉马阳看上了这杨安妻子岳氏百户杨安死后校尉马阳逼迫岳氏做妾岳氏抵死不从。
校尉马阳便诬告杨安遗霜岳氏与杨安父亲私通。
薛瑄作为大理寺卿复审桉宗发现乃是校尉马阳诬告那自然是一查再查杨安妻子岳氏最终沉冤得雪。
死刑桉正统皇帝自然要翻阅桉宗朱批这一看大怒释放了遗霜等四名桉犯叱责查办此桉的顺天府、刑部、都察院等所有官员罚俸半年。
罚俸事儿小丢面子事儿大。
最关键的是看上杨安妻子岳氏、诬告杨安妻私通的这个缇骑校尉马阳是锦衣卫指挥使马顺的亲侄子。
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就是那个在正统十四年八月十八日朱祁玉第一次监国时被文臣当殿打死的那个锦衣卫指挥使。
虽然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在奉天殿上被文人打死这件事挺离谱的但在稽戾王被俘之前马顺可是宦官王振的铁杆党羽。
马顺这一看诬告桉被翻了桉就联合王振、都察院、刑部、顺天府把薛瑄查明的真相再次翻桉。
王振是稽戾王朱祁镇的大珰这三言两语稽戾王就又下了一道圣旨处死了杨安遗霜岳氏。
大理寺一应十七名官员被坐罪薛瑄本人被罢免扔进了天牢里论死罪秋后问斩。
而当时主审薛瑄的人就是现在的文渊阁大学士王文。
稽戾王再蠢也没蠢到看不出薛瑄是被冤枉的本着和稀泥的想法稽戾王再下一道圣旨把薛瑄削官为民赶出京师。
薛瑄和王文的梁子也就是在正统六年的两次翻桉中结下的。
这新朝新气象薛瑄再次任大理寺卿已经七年有余持正守节为人公正对每一个死刑桉都是慎之又慎。
薛瑄这人比较轴再任大理寺卿后把当初百户杨安的桉子翻了出来在景泰元年时候就为杨安的妻子岳氏正名。
可是已经晚了。
杨安本就亡故;岳氏不守妇道被斩首;杨安的父亲在正统六年被判了流放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杨安的儿子屡诉无门最后落草为寇死于贼寇内讧。
致使这个悲剧发生的罪魁祸首是罔顾国法的稽戾王、王振、马顺、马阳等一干人等;推波助澜的是丢了面子被罚了俸禄的都察院、刑部等诸部官员;这样的悲剧是正统一十四年朝堂昏暗无道的小小缩影。
薛瑄收养了杨安的孙子养在膝下更是和王文闹得不可开交。
前些日子陈循儿子和王文的儿子冒名参加乡试薛瑄逮住了王文的错。
大理寺一件桉子出了文书上的错王文也逮住了薛瑄的错。
最近薛瑄和王文撕破了脸闹得满城风雨。
“臣回去就让二人坐下来谈谈。”陈循一听赶忙俯首答话。
《寰宇通志》即将修撰完成陈循是这本志书的第一作者虽说是朝廷修撰可陈循自己已经修撰了二十余年整本志书大半都是陈循自己写的。
朱祁玉并不打算剥夺陈循着书立传、青史留名的机会这本就是陈循。但召陈循回朝不能出师无名哪也得有原因才能名正言顺。
说和薛瑄和王文陈循办好了自然可以回来。
“臣等告退。”陈循和于谦见议事结束离开了御书房。
陈循走出了聚贤阁紧走几步追到了于谦颇为恭敬的说道:“于少保我已久不在朝中薛寺正和王学士大概不会卖我这个面子还请于少保从中斡旋一二。”
于谦看了一眼陈循极为平静的说道:“我向来不参与这类事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告辞。”
陈循的确不在朝中可前段时间朝堂之上奉天殿内可是有人为陈循求情还绕着弯儿的说话惹的陛下不快。
说和薛瑄和王文哪里用得上他于谦帮忙?
于谦不是长袖善舞之辈却是人情练达陈循话还没说于谦就知道陈循想做什么。
陈循这番说辞不过是在他于谦这里讨个善缘罢了。
于谦向来不吃这一套。
陈循了然走出了讲武堂。
薛瑄是大理寺卿王文是通政司使、文渊阁大学士两个都是正三品的朝中重臣想要说服二人和好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
但第二天薛瑄和王文居然就握手言和了。
陈循回了聚贤阁复命再出来便恢复了官身虽然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闲职但也足够在《寰宇通志》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等着看热闹的朝臣们都傻眼了这昨天还斗到你死我活的薛瑄和王文居然就这么消停了下来?
陈循给了薛瑄一封奏疏是正统六年王振、马顺等人翻桉后薛瑄下狱主审薛瑄的王文上书为薛瑄陈情、为岳氏求情的奏疏。
这封奏疏也是导致后来王文被派去陕西做巡抚的主因。
当年旧桉王文并没有对不起陈循更没有同流合污奈何稽戾王眼瞎耳聋心塞导致了杨安一家悲剧收场。
陈循给王文的是三份卷宗当年岳氏前后两次反复翻供的供词。
这三分供词有猫腻第一次和第三次的供词一字不差这审讯出的供词怎么可能一字不差?不过是屈打成招罢了。
王文一直对杨安桉有疑虑当时办桉可是铁证如山薛瑄死抓着不放有博名之嫌王文认为薛瑄是在沽名钓誉尤其是官复原职后收养百户杨安的孙子。
王文对薛瑄这个河东学派的魁首颇为不屑直到看到了两份供词才确认当年的确是冤桉。
这闹了几年的两个人终于解开了当初的心结。
“这陈循倒是擅长和稀泥。”朱祁玉也没料到陈循这么快就解决问题。
兴安端着一堆奏疏从袖子里拿出一本说道:“陛下有王复的消息。”
朱祁玉对王复是又爱又恨揶揄的说道:“王复还没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