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一挤兑,刘屹只能“扑通”一声跪下,“冤枉啊,小人也是一时情急。”
“可我倒觉得,那些奴仆听刘管事的话,更胜过听大公子的话呢。”左溶溶看起来十分正义凛然,“家中倒是不怕有蛀虫,却怕有些人借着主家的名头,瞒上欺下”
温亦涵对左溶溶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左溶溶偷偷地笑了一下,又去看季忘归。
可季忘归只是低头轻吹茶盏,好像周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自己无关。
刘屹看起来有些慌了,伏地道:“庄子里有些开销,小人记得不那么清楚,但小人并没有从中牟利,更没有欺上瞒下,还请大公子明白小人的拳拳忠心”
温亦涵对温若棠招了招手,“阿棠,你坐近些,我们把剩下的账一起对完。”
温若棠看了看伏在地上有点像蛤蟆的刘屹,知道温亦涵是想罚他一罚,没有多言,坐了过去。
才看几眼,温若棠就指着其中一竖行道:“三月份的这一笔有些奇怪。”
“是,和以往相差甚远。”
“还有这一笔支出,上面写的损耗照时间看,应该是拖着陈米去我们家的米铺卖,何以损耗竟这么高”
“我都记下来。”
“嗯,大哥要记清楚些,到时候若要报官,这是绝好的凭证。”
“也不知会怎样定罪,听说官府里光是打板子就能把人打残废。”
“大哥再记一下这一笔,明显是和匠人串通一气,抬了修缮庄子的价。”温若棠附和着,“打板子那都是小事了,听说官府里的刑罚只有咱们想不到的。”
温亦涵点了点头,一边记一边道:“还有夹手指c拔指甲盖儿c挖膝盖骨”
兄妹俩旁若无人地说着,但是每说一句,刘屹就要抖上那么一抖。
左溶溶一开始还觉得好玩,后来听到那么多入账支出的数字,脑子里乱七八糟,开始昏昏沉沉,赶紧抓了几个刚上来的炒花生剥着吃。
季忘归则时不时地把目光投向温若棠。
她那刚才句话,劳动的人最可爱,或许还能换个说法。
认真的人最貌美。
温若棠的身上就像是有用不完的劲,永远也不会累似的,只要说到和钱有关的事儿,她那双明眸就会灵动起来,但是,她的目光又那样专注,专注得宛如初晨的光,仿佛能给所有人带来希望。
季忘归见过很多女子,但莫名就想感慨一句,“阿棠她很特别。”
左溶溶才往嘴里扔一把花生米,这是她好不容易攒出来的,听到季忘归的感慨,很想接话,可又觉得嘴巴里有东西时说话不太有礼,死命地咽了下去,才一边锤胸口一边说:“什么呀,每个人都很特别啊。”
“阿棠尤其特别。”
左溶溶不认同,“若棠姐以前说过,每个人在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就连双生子都会有差异,所以虽然若棠姐特别,但我们也都很特别。”
季忘归摇摇头,没有和左溶溶继续争论。
他觉得很多感受是不讲道理的,就像明明左溶溶也是特别的姑娘,却只有温若棠能让他触动一样。